娘子说过,只能春风一度,李持安想到这儿,便没在想那事。
此时,金风荐爽,丹桂飘香,暄和居外院的丹桂香味浓郁,屋里都闻得到。
李持安靠近,手着揽她的腰,故意逗她,“亲我一下,我就不折腾你那事。”
“你没骗我吧?”纪晏书斜看着李持安。
李持安挑了挑他的长眉,慢悠悠地道:“亲得好,就放过你,亲不好,那就要来一次……”
纪晏书吓得长睫一颤,她不怕肌肤相亲,她怕李持安和她肌肤深深相爱。
想了一阵,纪晏书靠近他,学着他亲她的方法,在他的额头、眼角、脸颊、唇畔,轻轻点点。
李持安漆黑色的眸底漾开的笑,笑是那样的明目张胆。
“哼,亲够了。要是你事后再整这一套,我就不理你了。”
纪晏书恼了他一眼,挣扎离他远一点,她就是故意看她笑话的。
她都如言照做了,他一点回应都不给她,好没意思。
李持安已经渐渐了解他娘子的小表情表达的意思,现在是气他不回应。
他浅浅一笑,抬起指腹摩挲她柔嫩的脸颊,那带着事后的潮红,像两朵醉日海棠,氤氲着可人的海棠清香。
他低头轻触那丹唇,便把她的圆脑袋拨在他的肩上,让她靠着。
身侧的人闭了眼眸,呼吸一阵一阵,她经营香料铺,身上总有淡淡的草木香。
……
天才亮,纪晏书就醒了,在薄被里抻了抻懒腰,四处乱动的脚不小心踢到大哥。
大哥惊醒过来,一脸不忿地望着她。
纪晏书惊颤,悻悻然地收回了脚,她好像踢到了不得的关键地方。
“对…对不起呀,我错了,我一定管好自己的脚,绝不乱动了。”
李持安翻个身平躺下来,双手枕着自己的脑袋,眼皮盖起来,显然还没睡够。
“醒这么早做什么?”
纪晏书胡乱找了个理由,“我…如厕…”
其实是阿姑让她每日卯时五刻跟着她锻炼。
李持安才出差两日,阿姑就说让她每日陪着扎马步和打拳。
她是小辈,得要孝顺,得听啊!
“去吧,完事儿了就回来。”李持安还想搂着她睡个回笼觉,官家给他们这些出差的人放假三天。
*
仲秋的晨光打在静好轩的屋檐上,把院里的人照得油光蹭亮的。
“跟着我做。”孟之织打开两腿扎马步。
纪晏书跟着孟之织打动作,念口诀。
“打开两腿下蹲身,稳定重心勿分神。推出左掌推右掌,身体强壮报母恩。”
纪晏书马步倒是扎得有点像样了,“阿姑,怎么口诀又变了?前两日还是‘练好功夫打坏人’的。”
“这个……”孟之织声音顿了一下,“同一套动作,是有不同的口诀的,今天用这套口诀。”
口诀都是她现场随口瞎编的,今天这句,明天那句,哪里记得住。
武人的世界,纪晏书不懂,但她阿姑那么厉害,念的口诀也是有用的。
“幺儿媳妇,注意啦,要变动作了。”孟之织出声提醒。
“收回双掌握成拳,瞅准机会打出去。手打眼睛脚踢那,断子绝孙尝报应。”
孟之织边念口诀,边打动作,那一脚踢得虎虎生风,十分飒爽。
要是真被踢中了,瓜瓞绵绵只怕是一个歪瓜都不剩。
纪晏书打了一拳后,学着孟之织的动作,抬起腿蹬出去,重心不稳,脚一歪,整个人向后仰。
好在孟之织手疾眼快,把她拉回来。
纪晏书拍了拍胸口那吓得砰砰跳的心,缓了口气,“吓死我了。”
孟之织身上是干练的劲装,面上给人的英武之气甚浓,“你这马步扎还是不够稳,明日起加练两刻钟。”
纪晏书叫苦不迭,“阿姑,不行啊,这样累。”
孟之织朗声道:“你那身子骨儿风吹一阵就咳,弱成啥样了你不知道啊,多练练,身子就能强壮了。”
“阿姑……”纪晏书已经严格遵守每日跟着练半个时辰,再多练两刻钟,能要她的老命。
“没得商量,你得听你家姑的。”孟之织说话跟下命令似的。
“是。”纪晏书面呈恭敬地应下,阿姑是为了她好。
“母亲。”李持安抬手作揖向孟之织问安。
李持安今日是会打扮的,一身白色的广袖交领袍子,头发半束,颇有几分少年意气,哪里像是给人做丈夫的。
“有没有懈怠?”孟之织蓦然地一问。
“自然没有。”李持安道。
孟之织探问:“那试试?”
李持安摇头,“孩儿不敢对母亲不敬。”
母亲向来狡猾,每次和她对阵,都是他当儿子的吃瘪,现在娘子也在,更不可能在娘子面前丢脸了。
孟之织步履轻盈地向后走了两步,唇边却勾起冷意,兔崽子什么时候在意面子里子的了。
上次和儿子对阵,还被儿子笑话年纪大了不中用,她耿耿于怀,这几个月勤加练习,功夫又长进了。
孟之织手腕一翻,握住石桌上的茶盏,用力向儿子方向掷出。
茶盏直冲李持安的胸膛,他猝不及防,用力向旁边跃出,才避过这一击。
“孟之织你不讲武德!”
“臭小子,兵法上管这叫兵不厌诈!”
孟之织说话的同时,并拢两掌,当即朝李持安劈来,掌风凌厉,哪里像是和儿子切磋的。
李持安这边也不落后,身如快刀,躲过母亲掌风所扫的范围,才几月没和母亲打架,母亲进步让他吃了一惊。
李持安不吝啬夸奖自己的母亲,“行啊,母亲,进步很大嘛。”
孟之织边打边说,“当然了,你娘那可是个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的人。”
短短片刻,母子俩在院里快速交手了数招。
纪晏书不懂招式,就觉得这娘俩谁也不能占上风,谁也不让谁。
纪晏书和阿蕊她们几个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两人到处翻飞,伤到他们。
“阿姑,持安,别打了。”
纪晏书扯着嗓子劝架,叫得嗓子咳出声来,这母子俩也没停下来。
母子俩过招的声音很大,可能是没听见她的声音。
纪晏书闭了嘴,眉头不禁一皱,喘着气轻咳两声。
刑罚伤了身体,即使这几年没少用汤药固本培元,但想要像阿蕊阿莲她们那么健硕,恐怕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