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旭因着徐栀的骚操作,这一路上连半个好脸色都没给她。
反倒是顾着走两步就气喘的严初安,放慢了脚步。
徐栀双手提裙,快步走着。
“我怎么感觉,这人对我的意见好像特别大呢!
你有没有看见他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啊!
我也没惹着他啊,我甚至都没跑。
我没跑这不是好事嘛,他倒是还急上眼了!
你说这断崖山的人是不是脑子都不太好使。”
徐栀对着严初安嘀嘀咕咕,脸上满是委屈的神色。
严初安抬头看了眼罗旭逐渐收紧的双拳。
忍不住闭上了满是无语的双眼。
徐小栀,你真是我祖宗欸!
你怎么不趴人家脑门上说呢!
哦,不对!
你现在这样,跟趴人家脑门上说有什么区别嘛!
答案是,没有区别!
只希望我的小命,不要休矣……
“你怎么了?你也哑巴了?看来这断崖山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徐栀说完就噤了声。
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算了!
罗旭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
他就差没把牢笼的门给她打开了。
这么明显的放水行为,她是看不见吗!
还是说,她是故意留下来的。
想到此。
罗旭的神色骤然突变,看向徐栀的目光陡然变得凶狠起来。
要真是这样,那她来断崖山到底有什么目的。
下一秒。
徐栀因为不适应这深一脚浅一脚的山路。
加上过长的裙摆,脚下猛得打了个趔趄。
慌乱间。
她一把薅住了严初安的头发,疼得他差点去西天见了佛祖。
“你干嘛!”
徐栀尴尬得松了手,满脸歉意。
“我要是说,我脚滑,你信不?”
罗旭猛得叹了口气。
随后便翻了个白眼,他甚至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自己怎么能这样想她呢。
还狡猾……
就是给她换个心眼她也配不上这个词!
“进去!”
罗旭用力将徐栀推进了一间破旧的柴屋。
目光扫过屋内,他的眉心猛然皱起。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徐栀还没起身,就不顾形象的朝严初安爬了过去。
“我没事!你先起来!”
严初安刚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将整个肺部都咳出来一样。
“别说话了,放慢呼吸。”
徐栀心疼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着气息。
“你没事吧。”
一只骨节分明,又异常白皙的手掌出现在徐栀面前。
他没有靠得很近。
但是徐栀依旧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惠兰香。
徐栀没有伸手,而是转身朝后望去。
“是你?”
在看清了他的面容之后,徐栀的眉心倏得皱了起来。
这断崖山,难道连破屋子的资源这么紧缺嘛!
居然把她跟一个很像精神病的人关在一起。
“看来你很讨厌我。
否则,也不会毫不掩饰的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严初安看了男人一眼。
心头骤然涌上了一股厌恶的情感,他将徐栀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是谁?”
“小兄弟,我与她比你更早相识,你实在不必这样提防着我。”
男人说着坐回了原位。
“在下裴成然。”
徐栀没有接话,只是多看了他几眼。
他的精神状态好像比那日放灯时好了不少。
不过,也就是一点儿!
她跟他不过一面之缘,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呢。
一面之缘就叫相识了?
徐栀带着严初安坐到了角落里,隐进黑暗。
良久,她突然出声。
“你也是被他们抓来这里的吗?”
徐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裴成然的衣着与那日酬神夜放灯时的一模一样,不过就是多了些褶皱。
突然,徐栀愣了一下。
她这才惊觉。
原来从自己救下杨慕贞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只是短短数日而已。
可在这短短数日里。
她不仅经历了山匪、火灾、中箭、坠崖、掉陷阱、被扔臭鸡蛋、还差点成为祭品。
现在,又被抓上了断崖山。
这日程表真是给她安排得满满当当。
徐栀喃喃道。
“这就是古代的生活嘛。
难怪他们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也依旧活力满满。
合着每天经历得项目都不一样啊。
每天都在开盲盒。
我这几天的经历,拿回去写成短篇小说,不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虐文女主嘛!”
严初安听不懂徐栀念叨的这些,只能皱紧眉头的盯着一旁的裴成然。
裴成然靠坐在柴垛旁,望向徐栀的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但在她抬头的那一瞬,又迅速掩去了眼里的神情。
“没错,我正要回家。
谁知,在半道上就被他们抓了回来。
他们一直不愿意放了我。
不过也没杀我,就这样把我关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徐栀垂下眼眸,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这几天你一直都被关在这里?”
裴成然微微颔首。
“那你在这里的几日,可有听过他们说起过彭城的生祭?”
话落,她瞬间想起了裴成然在酬神夜所说的那些话。
一个不信神、只信手中力量的人,居然这样轻易地就被山贼给掳了回来。
而且。
这么多天过去,他竟也没想着逃跑走。
就好像是在这里专门等着与她见面似的。
这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对劲的气息。
“听过。”
裴成然的声音骤然打断了徐栀的思绪。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徐栀抿了抿唇,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出声道。
裴成然低垂着脑袋,似乎是在回想思考。
“他们确实有说起过彭城的生祭。
并且还说,彭城的生祭,每次都是由一位叫王誉的人主祭。
这些年,已经有不下百人葬生在他手中。”
徐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就连身体也猛得顿住。
居然……真的是他……
王免去了大牢,他一定会追问王誉此事。
如果被他知道。
自己一直尊崇的父亲,原来是个被封建愚昧腐蚀的老顽固。
还害死了那么多人,他会不会……
严初安拽了拽徐栀的衣袖。
让她猛得从幻想中脱离出来。
“你怎么了?”
严初安担忧地开口询问。
不会的!
能将王免教养得如此优秀的家长,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徐栀稳了稳心神,轻声道,“我没事。”
“你不相信?”
一直观察着徐栀神情的裴成然猛得皱起了眉。
鬓角处的青筋还时不时地崩起,他似乎是在极力忍耐。
徐栀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对劲,淡淡地抬眸瞥了他一眼。
“我信不信对事实并无影响。
就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哪怕黑白混淆,白色被恶意浸染成了黑色,但它骨子里依旧是纯白。”
裴成然蓦得笑了起来。
“骨子里依旧是白?你要怎么证明?
难道要当众破开血肉,查看内里吗?”
徐栀摇摇头。
“你先别激动。
我从未想过这样偏激的证明方法。
我只是觉得,你听到的那些东西,都是从这些匪贼嘴里传出来的。
他们的话,当然不能全信了。
毕竟,人是一种最会撒谎的动物。”
徐栀说着,抬眸深深地望了一眼裴成然。
他对此毫无察觉。
裴成然咬了咬牙,随意地伸手掸去了衣角沾落的灰尘。
“确实。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关注彭城的事。
哪怕是到了这里。
你开口询问的第一件事,竟不是如何逃跑,而是关于生祭。”
徐栀抬眸看向裴成然,脸上是一片坦荡之色。
“这当然是因为,下一个被祭祀的人是我。
再说了,如果你真有能逃出去的办法,也不至于被关了这么多天!
所以,该如何逃跑这件事,我不会寄希望于你。”
闻言,严初安顿时紧张起来。
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他知道很多东西。
这其中也包括了两人所说的生祭。
他双手用力地抓住了徐栀的胳膊。
感觉到了身旁人的不安,徐栀轻轻拍了拍严初安的臂膀,柔声安抚道。
“放心,没人能决定我的生死。我不会有事的。”
裴成然看了她一眼,一时间竟无法反驳,他清了清嗓子道。
“所以,你是故意被抓上断崖山的。
只要进了这里,彭城那些人自然也就找不到你,你也可以躲过这次灾祸。”
话落,他的拳头被攥得吱吱作响,就连牙根也几乎快要被他咬断。
徐栀耸了耸肩,“我被抓,纯属是误打误撞。”
“这话是什么意思?”裴成然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他迷茫地开口。
“你好像很关注我啊?你喜欢我?”
徐栀抬眸扫了眼裴成然,略显淡漠的声音骤然响起。
不止是严初安,就连裴成然都被徐栀的话给吓了一跳。
“这位姑娘……对自己的面貌还真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