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晟将那封密信递给了王誉，示意他自己打开。
看着上头的记录内容，王誉的脸色越来越黑，他用力甩开了手中信件。
“一派胡言！
我何时做过这等腌臜事！”
只是他下意识拳起的手掌却在微微发颤。
陈晟上前数步，弯身捡起了沾染了湿土污渍的信纸。
“可我派人查过，这信上提及的时间、地点都有迹可寻。
而王老爷，你的身影也确实曾被人看到过，出现在这些地方。
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而且，这上头记录的最近一次祭祀还是在三个月前。
是一个许姓姑娘，年九。
再过一天就是她的十岁生辰。
王老爷，这你也下得了手？”
王誉的脸颊微微一颤，他收敛了眼中情绪。
“我说了，我从未做过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陈晟听着底下人前来通报的内容，回头深深地看了王誉一眼。
“王老爷，你的孩子可真有出息。
原先，我一直以为他这么厉害，是因为你从小教养得好。
没想到，他的这一身本领，居然是因为身负异能，还可随意点物化冰。
这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你如此频繁的主持生祭，都是为了他吧。
现在，这彭城百姓可都叫嚷着，要本官杀了你们。
本官现在，是真的很难做啊。”
闻言，王誉蓦得起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阿免真的出事了。
可我明明交代过他，要他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说什么，王老爷想必比我更清楚！
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若是没有，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待我查清真相后，再来看你。”
“你来彭城已有两年，你应该知晓那屠老三究竟是什么人。
这么大的破绽摆在你的面前，你却对此不闻不问。
陈晟，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王老爷说笑了。
屠老三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
不过是个......
失了女儿，又因天降火灾失了妻儿的可怜鳏夫罢了。”
陈晟说完，便在王誉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背手离去。
在王誉看不见的拐角处，他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王宅。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看你给那织梦蛛续命的时候可没这么蔫巴，也没这么弱啊。
而且那个时候，你还能助它一天升一级！
简直就是一个卡bug的机器。
我那时都在想。
要不，我也拿着你让王面给我来一刀。
等我第二天被你复活醒了以后，好直接进入海境！
不过我担心，我可能会没有第二天......所以就放弃了那个念头。
总之就是，你那次可把知意姐跟王面他们害惨了！
这怎么在这儿，就让你治个伤，就好像是要了你半条命一样。”
徐栀晃了晃手中的【九渊流云佩】，它毫无动静。
其实也不是动静全无，只是徐栀听不见里头龙崽沉眠时的酣睡声。
“唉！
我说......反派洗白弱三分这个概念，怎么着也不能落到你的头上吧。”
卡俄斯见徐栀对着一个陷入沉眠的玉佩喋喋不休，祂无奈地叹了口气。
“卡俄斯阁下，你说是不是嘛？”
只是祂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徐栀叫到名字，怔愣了片刻后。
“你说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刚刚徐栀说了那么多话，卡俄斯也不确定她到底是在问自己哪个。
徐栀眨了眨眼，又将刚才的话弱弱地重复了一遍。
卡俄斯点点头，认真思考后，开口道。
“只不过是归属的阵营变了而已，怎么可能就会变弱呢。”
眼见卡俄斯不信自己，徐栀攥着【九渊流云佩】猛得起身，姿势颇有些豪迈。
“卡俄斯阁下，你别不信啊，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就比如安格斯。
祂被布松利用的时候，那虚妄世界，是想张多大就张多大，还能把我们分开。
打阿司跟老师的时候，那可是一点儿都没手软！
下手重的，就差没把我直接给打死了。
可是在祂清醒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祂召唤虚妄世界了。
而且，祂居然说自己只是一个挂名的至高，已经没了至高的实力！
这还不是弱三分嘛。”
卡俄斯阖眼，时间长河被无端的微风吹得轻轻拂动。
“可安格斯的实力减弱。
是因为祂听从了你的建议，将自己的心脏剖开，分出了一半给凯尔。
并不是你说的那个原因。”
徐栀陡然睁大了双眼，“卡俄斯阁下！我还没说这个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间会记录所有。
哪怕只是一声无意义的呢喃。
而风，则会将时间的所见所闻带到我的身边。”
徐栀点了点头，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祂可是分离混沌的原初神，还是能和天道打得有来有回的神明。
“没错。
那个时候安格斯一心求死，我跟阿司也只想出了那一个办法。
可是......
安格斯是这世上除原初神外，唯一执掌四项法则的神明。
法则对神明来说，不是拥有得越多越强大吗。
难道祂拥有的这几项法则，还不够弥补祂剖心的力量缺失？”
卡俄斯在虚空中，随意地一握，抓住了一缕星辰的尾光。
祂蓦得用力将其拉了过来，整间屋子便被辰星填满。
星辰闪烁，有明有暗。
吞噬合并也时有发生，只是它的星光却并无任何变化。
徐栀看着眼前这一幕，震惊感无以复加。
“法则并不能为神明带来额外的力量。
更何况，力量的本质在于掌控，而非数量。
蝼蚁纵有万条规训，但我一念便可将其完全颠覆。
这便是神与凡之间的区别，亦是神与神之间的区别。
而且......
神明的神力来源，大多分为两个部分。
除去其自身的血脉力量外，更多的便是来自人类的信仰。
否则，现存的这些神系也不会建造人圈来圈养人类。”
徐栀骤然抬眸，蹙紧的眉心也在缓缓展开。
看来之前，她判断神明强弱的标准实在是太肤浅了。
“那......卡俄斯阁下，你的力量来源又是什么呢？”
卡俄斯顿了顿。
“以后，你会知道的。”
徐栀的嘴角猛得抽动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乖巧的表情。
只是这内心独白，就没那么乖巧了。
我就想现在知道不行嘛！非得等以后，什么都得等以后，真是讨厌。
院外响起了一阵骚动，但很快便平息下去。
徐栀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衫，鬓角处顿时传来一阵痛感。
卡俄斯抬手轻挥，散落的衣衫便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了徐栀的身上。
原本的青绿色也变成了娇嫩的粉白。
“卡俄斯阁下，你是在玩真人版奇迹暖暖吗？”
看着衣衫在自己身上不停的变换颜色，徐栀有些无奈。
她发现卡俄斯真的很喜欢这些鲜艳明亮的衣裳。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祂自己总是一身黑袍装扮。
“这外头又怎么了？”
徐栀抓着一人问道。
“是刚刚的那群百姓，他们又来了。
他们说郎君是冰妖，还说……”
“还说什么？”
徐栀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忍不住催促道。
“还说小姐你是不祥之人，用妖术夺了白虎山上的宝物。
刚才的震动就是天罚。
现在神明震怒，他们要拿你们问罪。”
徐栀瞬间冷下了脸。
非得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是吧！
“你想怎么做？”
卡俄斯的声响在徐栀耳畔响起。
风萧白看着眼前蛮不讲理的百姓，当下也没了刚才的好脾气。
“你们要是再在这里闹事，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你不是苍山弟子嘛！苍山一派，每个人都洁身自好，不问世事。
你怎么能败坏门规，跟这种怪物待在一起！”
挤到前头来的男子，指着风萧白的鼻子怒骂道。
“苍山？就是那个以占卜闻名于世的苍山？”
“苍山弟子也跟这王家有勾结？”
王免听着这话越扯越偏，甚至还将脏水泼到了风萧白的身上，他实在站不住了。
就在他要出去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快他一步的从府里冲了出来。
“让开！”
风萧白闻言，想也没想地从原地飞身而起，逃开了人群的包围。
一盆冰冷彻骨的泔水从天而降，将叫唤得最厉害的几人泼了个正着。
“这是什么东西！”
徐栀将铜盆一丢，伸脚还踹了踹。
“当然是我诚心向神明求来的驱邪圣水啊。
来给你们驱驱邪气。”
有人抬手闻了闻，猛得开始干呕起来。
“你们不喜欢吗？
我看你们这么喜欢狗叫，我还以为你们会和大黄一样喜欢吃这种东西呢。”
闻言，风萧白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