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霍只觉得自己似乎在虚空之中走了许久,缓缓睁开眼时,已是次日的下午。
“好端端的,为何喝了这么多的酒?”高氏忧色逐渐消除,捏着帕子给霍霍擦汗。
忠义伯在旁小心翼翼地道:“自你母亲回府,为父一句嘴都没顶过,昨日不过是与你母亲闹着玩的,拿胭脂笔想给你母亲上妆而已,不是你见的那样。”
霍霍仍是浑身无力,坐不起来,却可以抬手揉了揉额,头脑昏沉难以舒缓。
“我知道!父亲不必解释。”
霍霍所言是真的,他昨日的确是去主院给他父母请安时,听见他父亲捏着胭脂笔在逗他母亲,故而很识趣的没有进屋。
忠义伯和高氏二人在晨曦前听管家禀报,赏月楼的掌柜派人来,说:“霍大将军在赏月楼痛饮好几坛酒,醉得不醒人世,他们屡劝无果,也不敢多说,原本想等霍大将军醒来再说,又怕出了事,无法和忠义伯交代,只好来请忠义伯前去接霍大将军。”
忠义伯和管家带着府兵赶着马车到赏月楼后,推开雅间的门,便见到霍霍东倒西歪趴在桌上,桌上四五坛的烈酒已被喝空。
赏月楼的掌柜声称怕承担责任,竟请了京中颇有盛名的大夫给霍霍诊脉。
这大夫本就是李斯淳所开医馆的人,自然是要按照九公主容想想交代而说。
“霍大将军是因为心绪不佳,多饮了酒,并无大碍,只不过饮酒过多到底于身子无益,这是我拟的膳食方子和药单,待霍大将军醒后,喂给霍大将军喝两日便可!
忠义伯不必忧心!”
将霍霍接回府后,忠义伯想起即将该上早朝,匆忙骑马去给霍霍告假,刚跨入门,正巧遇到太子容翊,忠义伯便说:
“太子殿下,老臣今日想给犬子霍霍告假两日。”
昨夜容想想弄那么大阵仗,皇帝和太子容翊焉能不知,只做不知道罢了。
太子容翊问道:“霍大将军身子不适,还是府中又出了什么事?”
忠义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霍霍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只有昨日晨起他与高氏打趣之事,霍霍转身而离,高氏的贴身婆子进门说了那么一嘴。
忠义伯便说:“想来是犬子误会了,饮了一夜的酒,到现在未醒,这……”
太子容翊会色一笑,说道:“孤知道了,府中无事便好,霍大将军在江州受苦一年有余,既回了京,好生歇息三五日,无需来上早朝了。”
忠义伯连连道谢,太子容翊微微颔首,看着忠义伯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一道弧度。
忠义伯以为霍霍是误会他们了,一听霍霍如此说,才轻呼出一口气,纳闷道:
“你既知道我与你母亲是打趣,为何饮这么多酒?难不成是遇到什么事了?”
霍霍皱了皱眉,问道:“我是怎么回府的?”
“为父去接的你呀!”
“那九公主殿下呢?”霍霍四下瞧了瞧。
忠义伯惊了一下,“九公主殿下?为父去接你时,并未见到九公主殿下啊,唯有你一人!”
霍霍怔愣地看向他父亲,并未说出昨夜九公主在赏月楼饮醉之事,随即便问忠义伯接他时看见了什么。
忠义伯如实而答,霍霍沉眸想了想,猜测他饮下一坛烈酒醉了,九公主殿下也醉了,潜5见此,只好另寻他人求救,怕有损九公主殿下的清誉,才在九公主殿下离开后,让赏月楼的掌柜派人来霍府请他父亲接他回家。
这时,高氏的贴身婆子端着汤药入了屋,高氏接过汤药,一勺一勺喂霍霍喝下。
高氏听到霍霍提及九公主容想想,眉目微微一动,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个喜悦,盘算着,许是霍霍与九公主殿下在赏月楼饮酒,不慎饮多罢了,便同忠义伯道:
“他不过是多饮了些酒,难得回京,你何必拘着他,他都多大了,遇到大事自然会同你我商量,你熬了一夜了,快回房歇着吧!”
忠义伯是个直性子,也是困乏,便应声而离。
喝下半碗汤药的霍霍,忽觉身子有些个力气,双臂硬撑着坐起了身,右掌不慎压到了一个极硬之物,垂眸一瞧,竟是梦中那枚玉佩。
他在细细回想起梦中所有的一切,以及九公主殿下在赏月楼同他说的话。
恍然大悟地呢喃道:“原来九公主殿下早入梦,是我入梦晚了?”
高氏听的不甚真切,只听到自家儿子霍霍说九公主殿下,便皱眉问道:“你说九公主殿下怎么了?”
霍霍右手五指一合,将玉佩紧紧握在手中,急忙要翻身下床,“是九儿,她是九儿?”
高氏:???
“你称呼九公主殿下为九儿,若让旁人听见了,怕是要惹祸上身了,你和九公主殿下到底……”
霍霍踩着鞋站起身,只觉得眼前黑了一瞬,浑身的力气并不足,难以支撑他行走,差点跌摔在地。
这一瞬间,他不知道为何,想到九儿为他挡那一剑,嘶吼的言辞。
他似乎听到了心疼而发出的心碎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