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间的云城是热闹的。
天气好,每天午膳后冯铭轩带着易容的妻子,出门在街上看看热闹。
舞狮子的、耍猴戏的、江湖卖艺的……
夫妻俩手牵手站在人群里一起观看,看完了打赏一些碎银,纯粹是花银子买个开心。
夫妻俩也去手帕交家拜过年,刘灏宇替他们把过脉,叮嘱冯铭轩的药继续吃,身子已经恢复了,但得巩固。还有提醒他们分床睡很有必要!
冯铭轩不提倡分床睡,他能控制自己。
三年了,夫妻俩一直同床,禾娘也不习惯分开睡,于是一张床上有两床被子。晚上睡觉时,能手牵着手入睡也是甜蜜的。
一直到过了元宵节,三郎开学了,进了乙班。
胡家村
这天,几个妇人坐在打谷场边晒太阳,边做针线活儿,边照看小娃子蹲在地上玩石子儿。
这时从村口进来一个妇人,瞧这身打扮,哎哟哟,可了不得,竟然是绸缎。
妇人们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儿,好奇的看向来人,隐隐的觉得有些面熟。
“哟!朱大妹子,晒太阳呢!余婶子,徐大嫂子都在呢!”余寡妇鄙夷的看着胡家村的这群妇人,以前她们可没少奚落她,今日她来胡家村,且让她们瞧瞧她余寡妇现在过的是啥富贵日子!
余寡妇逆光站在那里,轻轻掸掸绸缎衣裙上的灰尘,“唉呀,这乡下就是乡下,走路都把我的裙子弄得一身灰。”她提高了声音显摆起来。
徐大嫂子眯眼打量半天,迟疑的问道:“你可是余寡妇大妹子?”
“哟!还真是余寡妇!”朱大妹子也认出来了。
“啧啧啧!余寡妇这是又嫁给了哪个大户人家?瞧这通身气派的装扮!瞧不出来啊!”余婶子撇撇嘴道。
“哼!也不瞧瞧她的模样,老得掐都掐不动,还能改嫁进大户人家,莫不是卖女儿了吧?”又一个妇人走过来,不服气的道。
“哼!你才卖女儿!”余寡妇觉得她不是卖女儿,她的女儿是做外室。她也知晓做外室不光彩,她提起了心,可不能说漏了嘴。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围着余寡妇评头论足。虽然曾经讨厌她在村里贪吃,自从他被胡大林赶走后,再也不是胡家村的人了。
“那个余寡妇,你莫不是又想回来和大林哥过了?”铜柱的婆娘穿的也是新的棉布衣裤,自从锁儿进了侄女婿的麻糖铺子里做糖人后,过年带回来了几十两银子,锁儿让阿娘给家里人都做了一套新衣服,他现在凭做糖人也能养家了。
“忒!谁想和那个穷鬼过了?”余寡妇翻了个大白眼,她现在庆幸胡大林把她们母女赶出门了,不然她怎么会带女儿去云城讨生活,又怎么会遇上她的好女婿!
女儿真争气,替女婿生了一个儿子,女婿说了,等他家的母老虎死了后,她的女儿就能进门当继室了,到时两个杂货铺还有大宅都是外孙的!
余寡妇嘴里说的“穷鬼”胡大林,跟在几个汉子身后也来看稀奇,刚好听余寡妇嫌弃他是穷鬼,他冷哼一声,背着手转身大步回了家中。
余寡妇见打谷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她终于记起了她今天跑这一趟的目的了。她得意的咳嗽一声道:“我啊,本来过着富贵的日子,不是你们这些穷鬼能比的日子,是没有兴趣再来胡家村的!这不我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才专门跑这一趟,特的来告诉你们?”
“闲篇少扯了,余寡妇!啥好消息?”瓜哥听说是好消息,耳朵竖起来了。
“哼!你们胡家村的胡二牛,他的女儿不是嫁给镇上麻糖铺子的东家么?哈哈哈!成亲三年了,还没生下孩子来,不说孩子了,连蛋都没有下一个吧!”余寡妇笑着说道,“等着吧,过不了几天,胡禾娘就要被冯家扫地出门了!扫地出门的意思就是被休了,嗯呐,就是被赶出冯家门了!”
“啥?”打谷场上的人都张大嘴巴看向余寡妇,还没反应过来,这婆娘是专门说禾娘的事来的。
“你胡说!侄女婿大年初二还陪着禾娘回来拜年了!”铜柱的婆娘首先听明白了,她强自镇定,不可能!不可能,禾娘要是被赶回胡家村了,那锁儿的糖人也卖不成了,她怒视着余寡妇!
“余寡妇!你嚼舌根子咧!”村长的女人,王氏气冲冲的开骂了。她可不信禾娘会被侄女婿赶出门。
“哼!我可是在城里听到后,特的来告诉你们的!你才嚼舌根子!”余寡妇的三角眼得意的眯成了一道缝儿,双手叉腰站在大石头上。
有两个妇人挤出人群,大步朝胡老大和胡老二家跑去,唉哟!天爷啊!
无风不起浪,这余寡妇指定是打听到消息了才来村里报信的。
禾娘嫁进冯家,全村人沾了多大的光,享了多大的福,人人都有一本账,连村里的儿郎都能进学堂了……
“不好啰,不好啰!胡老大!余寡妇在村里说,禾娘被赶出冯家了!”一个妇人站在胡老大家的院门口大声嚷嚷着。
胡老婆子这几天头晕恶心,吃饭喝汤总是吐,此时正斜靠在圈椅里晒太阳,听到妇人的大嗓门,她吓得张大嘴巴道:“你个贱皮子,你说啥?你怎的咒我禾儿?你个黑心肠的骚浪货!”
秋分的媳妇抱着胡文彬惊慌失措的道:“瓜婶儿,我妹妹可没得罪你,你怎的这样咒她?”
瓜婶儿大声反驳道:“我是好心来告诉你们的,让你们快些拿个主意,余寡妇正在打谷场上说这个事咧!唉,我好心来告诉你们,还没落到好,挨了一顿骂!”
胡老婆子头晕眼花耳朵可不背,听瓜婶儿说完,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慌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儿了,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想说话出不了声音。
秋分的媳妇孙氏慌了神,一手抱着胡文彬,一手轻拍着胡老婆子的胸口道:“阿奶,你别信,余寡妇那个贱皮子瞎说的!”
见胡老婆子直呛白眼,孙氏慌了神,提高了声音喊隔壁的小草:“小草,小草,快过来,阿奶不行了!”
隔壁正在喂鸡食的朱小草,吓得鸡食盆“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抱起胡文博就往隔壁院子跑来……
正在收拾羊圈的胡老二听到嘴碎妇人的嚷嚷声,稍稍停下了扫帚,又继续清扫起羊粪蛋来。女儿和女婿初二才回家来的,瞧着就是好好的。
他可没功夫去理那些闲话!
胖婶儿听说后,那一个气啊!“余寡妇可还在村里?”她大声问报信的婆娘,撸起衣袖就往院外走。
“在的!还在打谷场!”妇人有些兴奋了,这胖婶儿撸起袖子,看样子是要揍余寡妇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胖婶儿才不信二少奶奶被老爷和夫人赶出了家门,二少爷更不可能休妻,她听女儿说了,二少爷把二少奶奶当成了心肝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