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肖振山再无半分绝世高人的模样,像一个倾诉着无尽委屈的普通老人。
“小友,你现在明白了吗?此界,早已不是一方正常的世界!它的天道,已经不再是那个公正无私,维持万物运转的至高法则。它……近魔了!”
“天道近魔……”叶风喃喃自语,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圣地的功法如此邪异,为什么禁地之中,会诞生出“噬界之种”那样的怪物。根源,竟然是在这里!
整个世界的天道,都出了问题!
它不再是世界的守护者,反而变成了圈养众生的牧羊人,而所谓的飞“升,就是收割成熟庄稼的时候!
“噬界之种”,并非外来物种,而是这方“魔化天道分身”,为了更快地收割,催生出的“催熟剂”!
圣主,不过是它选中的一个可悲的棋子,一个自以为在追求无上大道的疯子。
“所以,圣主所做的一切,建立万灵归一炼神大阵,吞噬天下生灵,并非是为了自己飞升,而是为了献祭给那个魔化的天道?”叶风的思路,瞬间清晰了。
“不错!”肖振山眼中恨意一闪,“那个老疯子,在当年的天劫中,神魂被那魔爪的气息侵蚀,早已心智失常!他不再想着反抗,反而将那魔物,当成了真正的‘神只’来供奉!他认为,只要献上足够多的祭品,就能取悦‘神只’,从而获得‘神赐’,成为此界唯一的‘神使’!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一个疯子!”
叶风沉默了。他端起茶杯,将已经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也太过颠覆。
他在天玑宗禁地也知道天道化魔,原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只需要安安稳稳升级即可。
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还是被严重低估了。
“老先生,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放弃?”叶风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着肖振山。他的心中,虽然震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和绝望。
开玩笑,他可是有死亡回档能力的男人!天道又如何?魔化了又怎样?打不过,大不了就死一次,读档回来,换个姿势再打!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更加宏大,更加刺激的挑战罢了。
“放弃?”肖振山一愣,他从叶风的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摇,反而看到了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这个年轻人,他的胆子,究竟是什么做的?在听到了如此绝望的真相后,他竟然……在兴奋?
肖振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让你放弃。恰恰相反,我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万年以来,第一缕……希望的曙光!”
他深深地看着叶风,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炙热。“你的力量,不属于此界,不受此界法则的制约!这就意味着,你,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够打破这个‘牢笼’的人!你,是我们这个被圈养的世界,唯一的变数!”
“小友!”肖振山对着叶风,再次深深一揖,语气中充满了恳求,“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希望,你能带领我们,向这不公的天道,发起最后的……反抗!”
“我凭什么?”叶风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一个人,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逍遥自在。为什么要背上这么大一个包袱?拯救世界?太累了,不符合我的性格。”
肖无痕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生怕叶风这番话激怒了老祖。
然而,肖振山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样,脸上露出了些许神秘的笑容。“小友,你以为,你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他悠悠地说道:“那魔化的天道,最喜欢吞噬的,就是像你我这般,超越了此界极限的‘果实’。你如今的气息,虽然被你用秘法遮掩,但在它的眼中,恐怕就像是黑夜里的皓月,无比的显眼,无比的……美味。你以为它为什么还没有对你动手?那是因为,它在等你,等你变得更‘成熟’,更‘可口’。”
“你杀了圣主,毁了‘噬界之种’,等于是断了它一条快速收割的臂膀。你觉得,它会轻易放过你吗?”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肖振山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立刻想办法离开此界,逃得越远越好。但,以那魔物的力量,你未必能逃得掉。第二……”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爆射。
“便是与我们联手,在它彻底将你锁定,降下‘天罚’之前,先一步……逆天伐道!”
“逆天伐道?”叶风咀嚼着这四个字,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非但没有感觉到压力,反而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微微沸腾起来。穿越至今,他遇到的对手,无论是宗门天骄,还是妖魔鬼怪,甚至是圣主和“噬界之种”,说到底,都还在他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但现在,他的对手,升级成了整个世界的天道。这可比单纯的打怪升级,有意思多了。
“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挑战。”叶风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发出一阵爆响,一股无形的霸道气场,一闪而逝。原本平静的顶楼,连光线都为之扭曲了一瞬。
肖振山瞳孔猛地一缩,心中骇然。
他能感觉到,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叶风泄露出的气息,比在禁地之外时,又凝练、强大了数倍!
这个年轻人的实力,竟然还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着!
肖无痕更是被那股气场压得胸口发闷,连退了三步,才勉强站稳,看向叶风的眼神,已经从震惊,变成了彻底的麻木。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能大到这种地步吗?
“不过,光凭一腔热血,可没办法跟天道掰手腕。”叶风收敛了气息,重新变回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老先生,你们谋划了这么多年,总该有点实际的计划吧?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冲上九天,对着天空砍几剑就算完事了。”
“那是自然。”肖振山强压下心头的震动,神情恢复了严肃。他知道,从叶风问出这句话开始,就代表他已经默认加入了这个疯狂的计划。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块巴掌大小,布满了裂纹的青铜残片,放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