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握着光剑的手猛地一紧,剑刃险些划破掌心。他转头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个穿着灰袍的老者,佝偻着背,站在葬神谷入口的阴影里,脸上的皱纹像刀刻般深刻,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正死死盯着他。
“阁下是谁?”杨辰沉声问道,体内白虎帝术悄然运转,防备着对方突然发难。这《血修一刀斩》是三百年前失传的邪术,以自身精血为引,一刀斩出可碎山岳,却会折损十年寿元,他也是在古籍残卷里见过记载,从未在人前显露过,这老者怎么会知道?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声音嘶哑如破锣:“怎么,才几十年不见,就不认得老夫了?当年在断魂崖,你可是亲眼看着我用这招劈开过噬心藤的。”
断魂崖?杨辰心头剧震。那是他十五岁时随师父历练的地方,确实遇到过一位姓穆的散修,当时对方为了救他,用了一招霸道绝伦的刀术劈开妖藤,只是那时他只记得刀光如血,却不知那就是《血修一刀斩》。
“您是穆前辈?”杨辰眼中闪过惊疑,“可您当年说那是家传的‘破妄刀’……”
“那是怕教坏你这娃娃。”穆老咳嗽两声,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花白的胡须上,“《血修一刀斩》名声太臭,当年若告诉你真名,你师父怕是要当场把你拎走。”
林巧巧好奇地凑过来:“前辈,这刀术很厉害吗?听名字就带着股血腥气。”
“厉害?”穆老哼了一声,“是能救命,也能要命。”他放下葫芦,指着杨辰,“这小子当年在断魂崖被妖藤缠住,老夫要是不用这招,他早成了藤下枯骨。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偷偷学了去。”
杨辰脸上一热,当年他确实偷记了穆老的刀势,后来在古籍里查到招式名称,才偷偷练过几次,只是每次都因消耗太大而中止。“晚辈只是好奇,并未真正练成……”
“没练成?”穆老眼睛一瞪,“刚才你劈碎独眼龙斧头时,手腕翻转的角度、灵力爆发的节点,分明就是《血修一刀斩》的起手式!别以为老夫老眼昏花。”
石蛮挠了挠头:“杨兄,这刀术真有那么邪乎?折损十年寿元?”
“不止。”穆老接口道,“练到深处,每一刀都要抽离自身精血,用一次,根基就虚一分。当年老夫为了练这招,现在风一吹就骨头疼。”他捶了捶腰,“但要说破邪祟、斩妖魔,这招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叶青羽皱眉:“既然如此,前辈为何还要让杨兄接触?”
“不让他接触,刚才那黑雾里的噬界虫王,你们应付得了?”穆老斜睨着他,“这葬神谷深处,藏着只修了千年的血尸王,寻常术法根本伤不了它,除了《血修一刀斩》,你们还有别的法子?”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血尸王是古籍里记载的至凶之物,以生灵精血为食,据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杨辰沉默片刻,抬头看向穆老:“前辈是说,必须用这招才能对付它?”
“不然你以为老夫为什么在这等你?”穆老叹了口气,“你师父当年托我照看你,如今他不在了,我总不能看着你栽在血尸王手里。”他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册子,“这是《血修一刀斩》的完整版心法,你若敢练,现在就拿去;若不敢,老夫这把老骨头就替你们挡一阵,只是未必挡得住。”
册子递到杨辰面前,封面上的字迹早已模糊,只隐约能看出“血修”二字。杨辰指尖触及纸页的瞬间,仿佛有滚烫的血液顺着手臂流进心脏,体内的白虎灵力与之前吸收的神魔之力突然躁动起来。
“杨兄,不可!”石蛮急道,“折寿的功夫,练它干什么?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林巧巧也拉住杨辰的衣袖:“是啊,总会有别的办法的,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穆老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杨辰,像是在等一个迟到了二十年的答案。
杨辰深吸一口气,想起断魂崖上穆老救他时的背影,想起师父临终前“守正出奇”的嘱托,又想起那些被黑甲修士抢走法器的无辜者,以及葬神棺里可能还活着的苏眉。他缓缓接过册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晚辈学。”
“好小子!”穆老眼中闪过欣慰,“记住,这招的关键不在‘斩’,而在‘守’——守住本心,别被血劲反噬,才能收放自如。”他又掏出个小玉瓶,“这里面是‘固元丹’,每次用刀后服一粒,能补回些精血。”
杨辰接过玉瓶,郑重地对穆老行了一礼:“多谢前辈。”
“谢什么,”穆老摆摆手,“等你斩了血尸王,陪老夫喝顿酒就行。”他看了眼天色,“血尸王入夜后最活跃,你们先休息,今晚子时,随老夫去棺底通道。”
众人找了处背风的石洞歇脚,林巧巧帮杨辰处理着白天战斗留下的擦伤,低声道:“真的要练吗?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杨辰翻开册子,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凌厉的气势。“总得有人去做。”他抬头笑了笑,“放心,我有白虎帝术护体,未必会像穆前辈说的那么凶险。”
石蛮和叶青羽在洞口警戒,时不时朝他这边望一眼,眼里满是担忧。杨辰不再多想,凝神看向册子第一页——
“血修一刀斩,以血为引,以意为锋,心不狠则刀不锐,志不坚则刃不摧……”
夜幕渐深,葬神谷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动着洞口的篝火。杨辰坐在火堆旁,指尖的血珠滴落在册子上,与泛黄的纸页融为一体,仿佛三百年前失传的刀术,正借着他的精血,一点点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