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玉很久没去过实验室了,那个听起来有些滑稽的项目被他中止了。
修玉归于现实,他找了份规规矩矩的工作,过上了曾经无数次向往的生活。
只是现实和想象间总是存在一条沟。
修玉白天上班,中午抽空回来做饭,晚上回家还要伺候程西望。
只是他不觉得有丝毫痛苦,反而乐在其中,他甚至觉得这比他的实验有趣多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家。
他的人生意义好像改变了,因为那个企图玩弄他的感情然后抛下他的坏男人。
周六那天,和程母约定好的日子,修玉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把钥匙,插入锁链上的锁孔,轻轻一旋,程西望便脚上一轻,没了束缚。
脚踝骨凸起处还贴着创可贴,被掩盖的是磨红甚至擦破出血的皮肤。
修玉宁愿他痛,也不愿意放开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刻,蹲在他身前,默不作声地碰了碰他发疼的脚腕。
修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把程西望心爱的小手机还给他。
在这种时候,他并不担心程西望会联系其他人求救,因为程西望深知他会怎么应付,到那时彼此都不会好过。
修玉将手机还给程西望,煞有介事地提起:“这几天好多人给你打电话。”
程西望问:“你怎么说的?”
修玉不假思索地胡诌:“我说你死了。”
程西望:“……别扯皮。”
修玉笑了笑:“忘记了,编的理由太多了。”
好嘛,不去当编剧可惜了。
两人在约定好的地点接上程母,一同前往修玉提前预订好的餐厅。
程母虽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一个高大的“男儿媳”时,还是紧张地手心直冒汗。
这下不用担心别人儿子受自己儿子欺负了。
点完菜后,程母便想着聊聊天,和修玉拉近些关系,于是主动问起:“小玉家里有几口人?有没有兄弟姐妹?”
程西望战术性喝水,心道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修玉没有感到尴尬,也没有欺瞒,如实交代了自己的家庭状况,像是怕程母觉得他配不上程西望一样,他做出保证:“我会处理好家庭关系,绝不让你们为难的。”
程母听得心里酸酸的,正欲抬手拭泪,就看见程西望跟个水牛似的一直喝水,半句表态的话都没有,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开口教育他几句。
修玉这个心机男也没有制止,看着这样的场景反而流露出一丝羡慕。
“看看人家小玉多懂事,哪像你,从小到大都不让我省心”,程母用手指戳了戳程西望的额头,话是责怪的,语气却是十分宠溺,最后又语重心长地叮咛他,“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小玉,多陪陪他。”
程西望对此也不反感,顺着妈妈的意思点头:“嗯,我会多陪他的,让爸爸趁年轻再多干几年吧,正是闯荡的年纪。”
真是每个人都有专属的“别人家的孩子”,修玉没出现前,程西望一直都是小姨口中宋多福专属的“别人家的孩子”。
程母被他这话逗乐了,但又想起他这礼拜没去公司的事,不由得正色起来:“也不能太懒散,你本来就随心所欲的很,这次竟然一连翘了一周的工作,你爸爸被气的不轻呢,还好我替你圆回去了。”
程西望也很无奈,不是他不想去,是他根本出不去,身不由己啊。
修玉闻言,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阿姨您别怪他,是我这几天生病了,他担心我才没去的。”
程母一听立刻关心起来:“生病了?最近流感是挺严重的,可得注意防范。”
程西望翻了个白眼,比牛犊子还健康的家伙,还生病呢。
修玉现在把成玉那一套运用的融会贯通,柔柔弱弱一笑:“嗯,不过现在没事了,阿姨不用担心我。”
程母目光慈爱地投向修玉,握着他的手拍了拍:“那也要注意休息,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照顾自己,身体养好才是根本。”
修玉乖巧地低下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好,我会注意的。”
程西望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装货。
一顿饭吃得很是融洽,程西望将程母送到家门口,程母拉着他和修玉的手,叠放在一起,只是说让他们好好的,自己会说服程父那个老古板的。
最后又简单的拥抱一下,三人才分别。
开车回去的路上,程西望问修玉:“公司那边怎么办?”
如果一直不去的话,肯定会有人怀疑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修玉更在乎的是:“你好像很开心不用去?”
程西望三连否认:“没有啊,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公司不能交给其他人吗?”
两人的关系毕竟还未公开,修玉也没办法将他的存在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抹去,毕竟有些联系是切不断的。
程西望不是他,他有着一个氛围良好的家庭。
程西望摇了摇头,唉声叹气:“不能,我是家里的独苗苗。”
但凡他有兄弟姐妹,这公司绝对摊不到他身上。
修玉沉默了一瞬,憋了波大的:“要不给你办张死亡证明?”
程西望的车子差点失控,死亡证明?
这家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正常。
程西望踩下刹车,靠边停车,扭头看向修玉,神情复杂地开口:“你真打算拴着我一辈子?”
修玉面不改色:“我以为你知道的。”
他知道什么啊,他以为这就是一时冲动,早晚会放他走的,因此程西望只是把这段时间当作居家休长假一样度过。
但现在修玉如此偏执,近乎一种平静的疯狂,程西望不得不深思起来,他好像得逃了。
修玉看着程西望,只需一眼,就知道他在筹划什么。
现在的确是一个完美的逃跑机会。
人来人往的路口,此起彼伏的喧闹,没有脚上的束缚,也没有对他的牵挂。
修玉问:“你要抛下我吗?”
在这里,独自一人离开。
程西望回过神来,看向不安的修玉,握住他的手说:“这不是抛弃,我们只是解除了一段关系。”
修玉握紧他的手:“什么关系?”
“一开始我就说过,这是一场交易,我给你钱,你陪着我。”
“但你……”
修玉想说他不是这样做的,程西望却打断他:“我知道是我越界才让你产生了一种我爱你的错觉,我会补偿你的。”
“用什么补偿?钱吗?”修玉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失望至极。
程西望向他坦白:“对,用钱,我接近你就是报复白柏,仅此而已,是你当真了。”
修玉有一瞬间的失声:“报复白柏?所以你还是喜欢他?”
程西望自然不想承认自己喜欢那个白嫖怪:“不,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了。”
“你真滥情”,修玉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推开车门,“我会搬回学校,如你所说,这段关系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