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何雨柱揣着攒了半年的津贴,匆匆往肉联厂跑去。
这是他精心准备的钱,打算买些好肉。
初冬的风,像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刮在脸上。
何雨柱却走得浑身冒热汗,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红烧肉的做法。
“得多放些冰糖,炒出琥珀色的糖色,再用砂锅慢炖,让肉香能飘出三条街去!”
肉联厂门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何雨柱耐心地等着,终于轮到他了,可此时只剩下最后半扇五花肉。
“师傅,这肉我全要了。”
何雨柱边说,边掏出津贴,仔细地数得清清楚楚。
卖肉的师傅认得他。
“何师傅,今天买这么多肉?食堂改善伙食?”
“算是吧。”
何雨柱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扛起半扇肉,便往厂里走去。
路过传达室时,老李头探出头来。
“柱子,杨厂长刚让刘科长去炼钢车间了,说是给你安排了‘好活儿’。”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依然笑着应道。
“谢大爷提醒,我知道了。”
他把肉先送回食堂,托付给张师傅。
“张哥,下午三点开火,多准备些砂锅,我去去就回。”
张师傅看着那半扇五花肉,眼眶不禁有些发红。
“柱子,你这是......”
“给大家告个别。”
何雨柱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毅然往炼钢车间走去。
还没进车间,就听见“哐当哐当”的撞击声,夹杂着高温蒸汽的嘶鸣。
刘铁根正背着手,站在炼钢炉前,孙志国跟在旁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活像个监工。
“何雨柱来了?”
刘铁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杨厂长特意交代,让你从基础学起,今天先跟着老王师傅出钢。”
出钢可是炼钢车间最危险的活儿,滚烫的钢水溅起一点火星,就能把衣服烧个洞。
老王师傅是个干了三十年的老炼钢工,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
他看见何雨柱,眉头皱了皱。
“小何,你这身板,能扛住?”
“师傅放心,我有力气。”
何雨柱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
“常年颠勺练出的肌肉,不比炼钢工差。”
孙志国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
“有力气没用,出钢得讲技巧,别到时候把钢水泼了,砸了厂子的招牌。”
“闭上你的嘴。”
老王师傅瞪了他一眼。
“干你的活去。”
孙志国悻悻地闭了嘴,却没走,躲在不远处的立柱后,眼睛瞪得溜圆,等着看何雨柱出丑。
第一炉钢水出炉时,何雨柱跟着老王师傅推钢包。
通红的钢水像流动的岩浆,映得人脸庞发烫,热浪把眉毛都烤得发卷。
他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推杆,掌心的老茧被磨得生疼,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钢包一旦倾斜,溅出的钢水能把水泥地烧出窟窿!”
刘铁根站在操作台旁,端着搪瓷缸子喝水,眼睛却死死盯着何雨柱的背影,嘴角挂着冷笑。
“杨厂长说了,得让他好好练练。”
刘铁根对身边的车间主任说。
“下午那炉特殊钢,让他去浇铸,我看他能不能扛住。”
车间主任愣了愣。
“特殊钢熔点高,浇铸时容易炸包,让新手去太危险了。”
“危险才叫锻炼。”
刘铁根放下搪瓷缸。
“出了事我担着,你照办就是。”
中午时分,食堂飘出浓郁的肉香。
何雨柱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砂锅里的红烧肉咕嘟作响,油珠顺着锅沿往下淌,滴在炭火上,腾起阵阵肉香。
工人们闻着味儿就来了,排着队领肉,王师傅第一个拿到,咬了一大口。
“嘿,这味儿,比过年还香!”
“柱子,你这是......”
有人看出不对劲。
“好好的怎么突然做红烧肉?”
何雨柱往每个人碗里多舀了一勺肉汁。
“明天我就去炼钢车间了,给大家告个别。”
“去炼钢车间?”
工人们炸了锅。
“凭什么啊?你是四级厨师!”
“就是,杨厂长是不是疯了?”
何雨柱笑着摆摆手。
“在哪都是干活,大家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没说自己受的委屈,可眼里的红血丝骗不了人,工人们看着碗里的红烧肉,突然觉得嘴里发苦。
下午两点,炼钢车间的广播响了。
“各班组注意,特殊钢即将出炉,准备浇铸。”
何雨柱刚放下碗筷,就被孙志国拉着往车间跑。
“何师傅,快去吧,刘科长等着呢。”
炼钢炉前热浪滚滚,通红的特殊钢水在钢包里晃悠,像一头蛰伏的火龙。
刘铁根指着浇铸模具。
“何雨柱,这炉钢归你了,按规程操作,别出岔子。”
老王师傅赶紧过来。
“柱子,特殊钢脾气烈,浇铸时要稳,手不能抖。”
何雨柱点点头,戴上厚厚的隔热手套,握住沉重的浇铸杆。
他深吸一口气,想起炒菜时的火候。
“火太急会糊,太缓会生,得恰到好处。”
钢水顺着浇口往下淌,发出“滋滋”的声响,溅起的钢花像烟花似的在模具里炸开。
就在这时,模具突然“咔”地响了一声,一道裂纹顺着边缘蔓延开来。
“不好,要炸包!”
老王师傅大喊。
“快躲开!”
何雨柱却没动,他盯着裂纹,突然想起钱老教他的棋理。
“遇险先稳,寻隙破局。”
他猛地调整浇铸角度,把剩下的钢水引向备用模具,动作快得像闪电。
“轰隆”一声,原模具炸开了,滚烫的钢水溅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坑。
何雨柱被气浪掀倒在地,胳膊被烫出一片红痕,却死死护住了备用模具里的钢水。
“钢水不能浪费!”
“你疯了!”
老王师傅冲过来拉他。
“命不要了?”
何雨柱抹了把脸上的灰,笑了笑。
“没事。”
刘铁根在操作台旁看得清清楚楚,脸瞬间白了。
他故意让人在模具上做了手脚,本想让何雨柱出个大错,没料到他竟然躲过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
刘铁根强装镇定,对车间主任说。
“让他写份检查,操作不规范,差点出事故。”
傍晚收工时,何雨柱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胳膊上的烫伤火辣辣地疼。
路过传达室,老李头塞给他一张纸条。
“刚才钱老的徒弟来了,说钱老让你明天去他家一趟,有要紧事。”
何雨柱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棋有险招,亦有破局之法。”
他愣了愣,突然想起何雨水的话。
“找钱老想想办法。”
或许,钱老真能帮他。
可他没注意,身后的阴影里,孙志国正偷偷跟着他,手里攥着块石头,眼睛里闪着凶光。
刘铁根说了,今晚必须让何雨柱“出点小意外”,至少得躺上半个月,赶不上明天去见钱老。
胡同里的路灯忽明忽暗,何雨柱哼着小曲往前走,心里盘算着明天见钱老该说些什么。
他没察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孙志国举起石头,快步追了上去,阴影在他身后拉得老长,像一只张开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