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主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与有荣焉,连忙接口道:“君少真是好眼光!王语嫣少主和炎璃公主自然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星澜能得君少评为第三,已是天大的造化,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她说着,侧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暗示,对依旧保持着敛衽姿态的剑星澜轻声道:“星澜,还愣着做什么?快,还不快上前,替君少斟酒,多谢君少赏识之恩!”
她的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站在她身旁的剑玉柔也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里交织着期盼与一丝不安。
剑星澜眼睫微垂,遮住了那双澄澈琥珀色眼眸中的神色。她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吩咐和母亲与姨妈的急切而有丝毫慌乱,仪态依旧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端庄。
她依言缓缓直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向沉香木桌。动作间,浅蓝色裙摆如流水般拂动,却未发出丝毫声响。她伸出纤纤玉手,执起桌上那只灵气氤氲的白玉酒壶,壶身微倾,清冽的酒液带着淡淡馨香,稳稳注入君无悔面前的白玉酒杯中,一滴未溅。
整个过程,她目光低垂,神情专注而宁静,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非刻意逢迎。
斟酒毕,她将酒壶轻轻放回原处,然后后退半步,再次对着君无悔的方向,微微屈膝一礼,声音清越柔和,依旧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星澜谨遵姨妈吩咐。君少,请慢用。”
君无悔并未立刻去碰那杯酒,他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剑星澜低垂的眼睫上,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酒是好酒,”他声音慵懒,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兴味,“一个人喝,未免有些无趣。”
他指尖在白玉杯沿轻轻一点,目光转向剑宗主,似笑非笑,语气却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剑宗主,你这外甥女,仪态端方,举止得体,很是难得。只是……未免太静了些。”
他顿了顿,在剑宗主骤然亮起的目光和剑玉柔几乎屏住的呼吸中,慢悠悠地继续道:“本少瞧着,倒是合眼缘。星澜小姐,可否赏脸,陪本少对饮几杯?不必如此拘谨,只当是闲话家常便好。”
话音落下,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剑星澜,等待她的反应。
一旁的剑宗主闻言,脸上的笑容简直要绽放出光来,心中狂喜,暗道君少果然对星澜有了几分兴趣!她立刻侧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剑星澜,眼神灼灼,里面充满了急切而明确的暗示——快答应!一定要答应!抓住这个机会!
那眼神里传递的压力,远比方才催促斟酒时更重,几乎化为实质,牢牢钉在剑星澜身上。
剑星澜依旧微垂着头,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君无悔的话语和姨妈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似乎并未在她沉静的面容上激起半分涟漪。
她沉默了片刻,并非犹豫,更像是一种礼节性的停顿。
随后,她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眸子终于望向君无悔,目光平静无波,既不显得热切,也无丝毫畏缩。她再次微微屈膝,声音清越柔和,依旧平稳得令人惊叹:
“君少谬赞,星澜愧不敢当。君少有命,星澜自当遵从。”
她说着,姿态优雅地上前一步,执起方才那柄玉壶,并未先给君无悔添酒,而是从容不迫地取过一只闲置的洁净酒杯,为自己浅浅斟了半杯。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出。
她双手执起自己的酒杯,对着君无悔的方向微一示意,仪态无可挑剔:“星澜酒量浅薄,恐扫君少雅兴,仅以此杯敬谢君少。君少,请。”
君无悔见她应下,眼中玩味更浓。他并未举杯回应她的敬酒,反而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半杯?”他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星澜小姐,这诚意……似乎略显不足啊。既是陪我对饮,岂有浅尝辄止之理?”
说着,他竟亲自执起桌上的白玉酒壶,身形微向前倾,便欲向剑星澜手中那仅剩半杯酒的杯中斟去。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剑星澜眸光微凝。她并不愿与君无悔有更多不必要的接触,更不欲在此场合多饮。见他亲自来斟,几乎是出于本能,她那只空闲的纤纤玉手立刻抬起,指尖微伸,似要虚拦那倾泻而下的酒壶,声音依旧保持着平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君少,不必……”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动作亦才做出一半,君无悔的手腕却似无意般轻轻一偏。
那冰肌玉骨般的柔荑,恰好便碰上了他执壶的手。
温凉细腻的触感自手背传来,如同上好的暖玉,又带着一丝女子特有的柔软。
君无悔的动作骤然停顿。
他低眸,目光落在两人相触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带着属于男子的力量感,而她的手指白皙纤细,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此刻正微微蜷缩,似乎因这意外的接触而瞬间僵硬,想要收回。
剑宗主和剑玉柔在一旁看得心头同时一紧,呼吸几乎窒住。剑宗主眼中闪过狂喜,只觉得君少此举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剑玉柔则是心头复杂,既盼着女儿能得青睐,又担忧这局面并非女儿所愿。
君无悔并未立刻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指尖似有若无地在那滑腻的手背上轻轻一蹭。
剑星澜如同被微弱的电流击中,猛地将手抽回,速度极快,带着明显的避忌。她那始终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虽然极快地被她压下,但那骤然抿紧的唇线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泄露了她瞬间的羞恼与不适。
她垂下眼帘,长睫急促地颤动了两下,稳住呼吸,声音却比之前低沉了一丝,带着刻意的疏离:“星澜失仪,请君少见谅。”
君无悔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仿佛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物。他慢条斯理地将酒壶放下,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肌肤相触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无妨。”他声音慵懒,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意味,目光却依旧焦着在剑星澜微微泛红的侧脸上,“是本少唐突,吓到星澜小姐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重新拿起自己的酒杯,向她示意。
“这酒,星澜小姐还未陪我喝呢。方才一杯不够,现在……又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