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空间。
“邪性……魔障已经被完全激发;但主体似乎仍未丧失自主意识。”
“无碍,既然他已经被彻底魔化,那剩下的事情,师祖自会亲自动手。”
“师祖又一次亲自出手?这可真是叫人期待呐。”
邪性伸手,打开结界:“食,眠,你们两个退下。”
邪食与邪眠对视一眼,纷纷后退一步,见着邪性跨入阵法,身影消失。
“真叫人嫉妒呐。”邪食笑道:“凭什么邪性就可以撑得住师祖的降临,师祖光是来瞥我一眼,就叫我要炼化那功力半个月呐。”
“你,赢不过邪性。”邪眠道:“我,也不行。”
“可能是因为……他比我们更‘恨’吧。”
“哈,不过再怎么去恨,也远远比不上师祖呐。”
……
这是一个完全由邪术交织构成的空间,它吞没一切声音,包括云浪自己的心跳…
他还有心跳吗?
云浪不知道。
魔障已经彻底流淌过他每一寸经脉,黑色鳞片闪着锐利的寒光;早在鳞片还没布及全身时,云浪每一次颤动,鳞片都会割伤自己还属于人的肉体。
他是什么?
他是…人吗?
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吗?
云浪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这里没有一丝光线,时间和空间的意义完全消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如何。
“极致的黑暗能让人看清自己。”
一个听过不止一遍的声音响起,可这一次,发出声音的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沉默,是云浪仅存的武器。
脚步声,逐步靠近,邪性停在他面前,小蛇缓缓从衣袍下爬出,来到云浪面前,直视他半开半合的双眼,确认他存在最基本的神智。
“汝,看清汝自己了么。”
“……”
云浪眼睛完全睁开。
“……你是谁?”
“汝不配问这个问题。”
“……你想用魔障做什么?”
“汝已经知道了。”
“……”
云浪抬头,冰冷的看向面前的“邪性”。
“魔障,究竟是什么?”
“汝当真不知?”邪性冷笑一声:“汝才是对它最为熟悉之人。”
“不过,吾倒是很乐意为你解释一桩事情。”
“魔障,会引起力量异变、催生周围人的负面情绪、同时暗中损害他们的身体;想要承载它,就必须要有付出一切的觉悟。”
“试问,一个天生适合魔障、带有灵根的容器,当他从小承载魔障又无意中发觉魔障本质时,他会怎么做?”
……
他会用尽一切力量去压制魔障,渴求周围人的认可。
“结果呢?”
嘲笑、厌恶,他不知道魔障在其中发挥多大的作用,隔阂都摆在那里
“即使面对这种情况,他依然没有释放魔障伤人,那么,下一步,他又要如何自处。”
他仍然用尽全力压制魔障,因为……
他自己也不知道。
“云浪。”
“邪性”说出了那个许久都没有听见的名字。
“汝是不幸的;因为即使没有觉醒,每一个火系魔法师的灵魂都带有压制魔障的作用。”
“可汝亦是幸运,因为…从汝第一次成功将魔障完全压下开始,汝就已经具有完全炼成的资质。”
“我不会为你做事。”
“吾自不会逼你去做任何事情,因为汝迟早会选择与吾走上同样的道路。”出乎意料的是,“邪性”如此道。
“吾培养汝,炼成汝,只为让汝达到当初的境界,替吾去理解一个人,替吾去……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
“而想要彻底得到答案,吾必须,把汝那些可笑退路和侥幸全部夺走。”
“你到底想做什么?”云浪忽觉不对:“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吾说过了,汝已经被炼成,所以现在,汝完全不必再度进行伪装。”“邪性”嘲讽道:“魔障泯灭人性,吞噬七情,除却六欲;只要装作痴迷于某物,再如何冷漠常人也毫无察觉;再有一位至交好友,汝就只是一个脾性怪异之人,非常精彩的计策,不是么?”
云浪的脸色出现波动。
戴着许久的面具突然被人掀开,他的心中闪过一丝不适应与恐惧。
“汝装了十几年,想必还能装更久。”“邪性”点上云浪的额头:“汝不会死。回去,或者留下,这将完全由汝决定。”
黑色的气没入云浪的额头,他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在下一刻被强制陷入黑暗。
“……”
邪性转身离去。
还没走几步,邪性忍不住询问:“师祖。”
“我本以为您会直接夺舍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留下魔障?此时时机正好…”
“吾说过,吾需要他替吾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
邪性脑海中,冰冷的声音罕见的带上一丝沉重与回忆。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们信任他的理想,他信任我们的力量…可在最后,理想化为谎言,力量成为捅向心口的刀。”
“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
[真相]在与她沟通。
安比没有睁开眼睛,她心念一动。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运作?她本以为[真相]已经快到脱离的时刻,又或者是自己的生命力量远远不足以支撑它的运作。
[真相],你要告诉我什么?
[将你的项链拿出来]
什么?
安比愣了一下,奇怪的指示,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拿出来,你就不用死,这是一道无关大雅的选择题]
不对,这不是[真相]在运作,你是谁?
[一个捕捉到熟悉的气息,来寻人的过路者。拿出你的项链,或者不拿,此事完全由你;我想看看,你会种下何等的‘因’]
安比睁开眼。
她拂去额前碎发,穿透胳膊的锁链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防卫队每天都会换人进行巡逻,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两人应当是如今巡逻的人;一个她认识,防卫队的队长阿特拉斯,与西西弗斯先生极度不对付的那位。
另一个女孩,年龄和她相仿,正在咋咋呼呼的吵闹什么“不可能”。
她的胸前,有一枚挂着一半戒指的项链。
原来是这样吗?
安比只是扫了那两人一眼,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安震惊的向阿特拉斯反复确认,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怎么会,真没想到那么瘦弱一个人,居然是策划那么多可怕案件的凶手。”
“不是策划,是主谋。”阿特拉斯纠正安的说法:“行了,已经见过了,快走。”
他几乎的把安提留起来拎走。
“……”
[看来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会毫不犹豫的替你去死]
我不否认这种可能性。
[所以你还是选择独自一人承担你的‘果’]
是的。
[有趣的选择,看来死亡对你并不是威胁。]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回音,看来对方已经离开了。
安比没有再去寻求回应,她也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监控,等到面前看似空无一人时,她从胸口掏出一只项链,它被西西弗斯用特殊的魔法保护着,除非安比主动让它现身,否则不会有人看见。
安比取下那只项链,用力一抛,锁链哗啦作响,半枚戒指被抛到空中,一颗子弹急速射来,接触目标时爆炸,将戒指射成粉末。
她本以为,她死了呢。
粉末在空中彻底消散,卢米斯家族为了监禁她布设的魔法还真是相当有效,也省了安比的功夫,毕竟她自己已经没有摧毁戒指的能力。
等到做完一切,安比又靠回墙上,安心合眼。
某个监视魔法的死角。
阿特拉斯动了动手指,魔法粒子悄无声息的飞往空中,一些碎末开始往他手中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