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凤青禾刚踏足炼渊狱,就听到了一道浩渺空灵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跨越了无数时空而来。
凤青禾立身在血雾中,俯瞰着地域辽阔的炼渊狱,心中的冷意越来越盛。
炼渊狱。
真正的尸山血海之地。
漫天血雾下,都能看见残骸堆积而成的高山。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血腥的气味。
死气更是无处不在。
这里的气息杂乱污浊,竟是跟辛阙灵魂上的气息十分相似。
此刻的炼渊狱除她之外,没有其它生灵的气息。
凤青禾没找到声音的来源。
在那一道声音响过后,整个炼渊狱陷入了死寂。
“你是谁?”凤青禾主动打破宁静。
“我是你,是错误时间上的你。”声音似真似幻,仿佛穿透岁月长河而来,悠远而深邃。
凤青禾依旧是只听到声音,没感知到任何气息。
凤青禾道:“你是我的意识分身?”
“可以这样说,你创造了我,让我在这里等你归来,而在这之后,你会允许我变成我自己。”
一个全新且独立的自己。
凤青禾一下子就听懂了,‘她’会在见过她之后消散,然后‘她’就是她自己,不再是错误时间的她。
凤青禾道:“凤苍意志让我来这里,说我会知道一切。”
“嗯,她也是你的意识分身,我们都被你允许以后有自己的新生。”
‘她’会这样说,其实是在暗示凤青禾,‘她’不会背叛她,‘她’是可以信任的。
空灵的声音落下,凤青禾手上的万魂戒亮起。
随后飞向半空。
变回万魂旗的样子。
“你要求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万魂旗上的封印。”
旗帜上的王座飞离旗面,隔空悬浮,光芒璀璨。
而王座之后,竟是出现了芸芸众生的虚影,祂们在对王座叩首,神态虔诚且敬畏。
小火灵飞上王座。
凝聚成一个琉璃神冠。
神冠中间镶嵌着一颗耀眼的宝石。
其中仿佛有星河流转。
蕴藏着无尽法则之力。
神冠周围有各个形态,各个颜色的花瓣环绕。
每一片花瓣都是独一无二的。
上面还映照着神秘的图腾。
凤青禾看着前方的神冠,想起她第一次见到的小火灵。
那时的它,一会儿变成蔚蓝色的海水,一会儿变成娇艳的花朵,一会变成绵软的白云……
它本就千姿百态。
后来却因为她,只能伪装成普通的火焰。
凤青禾能够感知到,这一刻,她跟万魂旗之间的联系发生了变化。
之前她也能掌控万魂旗,但她若想使用它,让它发挥出威力,要耗费的力量无比磅礴。
甚至能将她体内的力量抽空。
而此刻,她成了万魂旗绝对掌控者,一个意念,就能让它发挥出真实的威力。
凤青禾目光掠过王座背后雕刻的元凤图腾,最终重新回到神冠上,是小火灵化为神冠后,她才对万魂旗有了绝对掌控力。
凤青禾道:“霸天,以后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火灵:好,阿禾,我想起来了,我名为归墟审判,我在葬域之海里诞生,也只能被困在那里,是你带我走出了葬域之海。
小火灵:你带我出来,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导致你永远无法抵达永恒境。
凤霸天的情绪里满是内疚。
以及不知所措。
它的记忆里,凤青禾在第一次踏入葬域之海后,就险些抵达永恒境。
但始终还是差一步。
它和她在葬域之海相遇。
葬域之海是埋骨之界,却并非真正的海域。
炼渊狱的缩影其实就是葬域之海的小小缩影。
而葬域之海,有山有水,有树有林,有风有雪……
还有四季变化。
葬域之海是一个广袤无垠的世界。
只是那个世界里,万事万物皆由亡者的灵魂所化。
生者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唯有死亡能够留在葬域之海。
但葬域之海没有血肉腐烂后的味道,没有血气弥散后的腥臭。
一切气味都不能在藏于之海存在。
葬域之海也没有颜色。
任何东西都只能看见其形态。
天地间只有死寂。
哪怕仅是回忆,它都不想回忆得太仔细。
葬域之海有着无边的荒寂。
那些灰暗的灵魂在掉入葬域之海后,连灰这种颜色也会失去。
而它的记忆里,它是在葬域之海诞生的。
阿禾是唯一一个踏足葬域之海的生灵。
她璀璨的灵魂直接照亮了它的世界。
它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生灵可以踏足葬域之海,但这不妨碍它跟着她,观察她,了解她……
这一刻,凤霸天的记忆与凤青禾共享了。
凤青禾代入了凤霸天的视角。
她看见一道无法窥视的身影,走在一个找不到色彩的荒寂世界。
她缓慢且艰难的抬步往前走。
走得坚定。
她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在找什么,更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明明记忆画面在转瞬间就能看到最后。
但凤青禾就是生出了岁月漫漫,时光无处安放之感。
她仿佛亲身经历过那段岁月一样。
偶尔,她也会迟疑,也会迷茫,却从未产生过畏惧和退缩的心理。
她似乎在执着于前方的某样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的,凤青禾透过小火灵的记忆,与那个画面中的‘她’产生了通感。
‘她’身体上压着万钧之力,法则枷锁缠身,灵魂在一点点腐朽生锈。
如此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
继续下去有用吗?
那些强者都无力改变的事,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有什么用呢?
即便能做到,就能改变一切吗?
为什么要这么痛苦?
跟其它归墟客一样,选择祭掉自己,等待下一次复生,不好吗?
反正都会获得新生,何必呢?
‘她’走到最后,已经忘记了来时路,忘记了初衷,忘记‘她’的执着,一切就剩下本能。
本能告诉‘她’,不能停!往前走!
只要能够清醒,哪怕痛苦,也无所谓,因为‘她’要是自己,成为自己,只要不倒下,‘她’就要一直向前。
后来,无色的世界里出现了一特个别的存在。
它好奇地看着‘她’,悄悄地跟着‘她’,想要靠近,却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