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零五分,纽约西北部锡尔弗顿小镇的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老矿工餐厅门口那盏缺了角的“opEN”霓虹灯牌,在雾气里闪着昏黄又斑驳的光。
凯丽推开餐厅那扇沉重的木质大门,带着一身炸物与咖啡混合的气息走了出来,红色格子衬衫的袖口随意挽着,马尾辫因为一整晚的忙碌有些松散,脸上却带着刚下班的轻松。
她刚站定,就看到不远处那辆黑色福特皮卡旁,姜鸿飞正使劲朝着自己挥手。
少年穿着一件蓝色运动外套,手里还攥着个没拆封的巧克力,见她看过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鲜活。
凯丽心里一暖,原本因应付难缠食客而起的疲惫瞬间消散大半,当即扬起嘴角,踩着轻快的脚步朝他走过去,高跟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噔噔”的清脆声响。
然而,就在两人距离不过两三米时,旁边那条堆满废弃木箱的窄巷里,突然“噌”地冲出一道高大身影。
那是个穿着棒球夹克的青年,身形比姜鸿飞高出小半个头,头发乱糟糟地竖着,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透着执拗。
他一把抓住凯丽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凯丽下意识皱起眉,声音沙哑又急切地哀求:“凯丽,别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咱们复合吧,我以后肯定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气氛瞬间凝固。
姜鸿飞举在半空的手僵住了,手里的巧克力包装纸被捏得发皱。
他看看紧紧抓着凯丽不放的陌生青年,又瞧瞧脸色有些难看的凯丽,只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电灯泡,站在原地格外尴尬。
“那个……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了。”他干笑两声,转身就想往皮卡那边走,心里还琢磨着,说不定是人家小情侣闹别扭,自己在这儿反而碍事。
“别走!”凯丽猛地用力挣脱青年的手,手腕上瞬间红了一圈。
她快步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姜鸿飞的胳膊,语气带着歉意又有些无奈:“他叫迈克,是我前男友,我们早就分手了,可他一直缠着我不放。你别管他就行。”说完,她抬头看向姜鸿飞,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我家就在镇子东边,离这儿不远,你能送我回去吗?我有点怕他再跟着。”
姜鸿飞停下脚步,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一边是纠缠不休的前男友,一边是刚认识没多久的异国姑娘,这场景实在太像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
但看着凯丽手腕上的红痕,还有她眼里藏不住的慌乱,他又没法真的不管不顾。
“行吧,那我送你。”他挠了挠头,把巧克力塞进兜里,侧身拉开了皮卡的副驾驶车门。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迈克的怒火。
他本就带着酒劲,见凯丽不仅不回头,还让一个陌生的东方面孔送她回家,嫉妒与愤怒瞬间冲昏了头脑。
“小子,你敢抢我的女人?”他低吼一声,像头失控的公牛般冲向姜鸿飞,砂锅大的拳头直接朝着姜鸿飞的后背砸去,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是没打算留手。
周围路过的两个路人停下脚步,抱着胳膊看热闹,嘴里还嘀咕着“又是迈克这混小子”,显然对他的纠缠早已见怪不怪。
没人觉得姜鸿飞能躲开这一拳——毕竟姜鸿飞比迈克矮了小半个头,身形也显得单薄些,怎么看都不像能打的样子。
可他们不知道,姜鸿飞可是华夏武尊的徒孙,从小就在拳脚功夫上浸淫。
面对袭来的拳头,他甚至没回头,只凭借常年练出的敏锐反应,身体微微一侧,恰好避开迈克的攻击。
紧接着,他反手抓住迈克的手腕,顺着对方前冲的力道轻轻一拧,脚下再巧妙地一勾。
迈克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剧痛,重心瞬间失衡,“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疼得他龇牙咧嘴,半天没爬起来。
姜鸿飞拍了拍手,看着地上狼狈的迈克,眉头皱了皱:“我劝你别再纠缠凯丽了,不然下次可就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凯丽,语气恢复了平时的爽朗:“走吧,我送你回家。”
凯丽这才回过神,感激地看了姜鸿飞一眼,快步坐上副驾驶。
皮卡发动的瞬间,她还不忘回头,对着地上的迈克冷声说:“迈克,我们早就结束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车灯划破夜色,载着两人朝着镇子东边驶去。
只留下迈克在原地气急败坏地咒骂。
还有那两个路人满脸惊讶的议论声“华夏人果然都会功夫”。
黑色皮卡行驶在锡尔弗顿小镇的乡间小路上,车轮碾过碎石路面,发出轻微的颠簸声。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凯丽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林,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对着驾驶座上的姜鸿飞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
“抱歉啊,刚才迈克突然冒出来,没给你造成困扰吧?”她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眼神里还藏着几分不自在。
毕竟在餐厅门口被前男友纠缠,任谁都会觉得尴尬,更何况还让刚认识的朋友看了热闹。
姜鸿飞正握着方向盘,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语气爽朗得像山间的风:“嗨,这有啥好抱歉的!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他也没干啥过分的事,就是多说了两句话而已,不影响。”
他说着,还轻松地摆了摆手,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瞬间让车厢里的尴尬消散了不少。
见姜鸿飞是真的没往心里去,凯丽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下来,话匣子像是被打开了一角,忍不住又聊起了迈克:“其实我跟他早就分手了,都快半年了。说起来挺狗血的,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偷偷勾搭我最好的闺蜜,被我撞破了才闹掰的。”
她说到这里,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眼神却很平静,显然已经彻底放下了这段感情:“那时候气得要命,后来想想也挺不值当的,为了这种人难过,简直是浪费时间。现在啊,我早就对他死心了,他爱跟谁好跟谁好,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姜鸿飞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年纪不大,感情经历几乎为零,面对这种“闺蜜插足”的狗血剧情,实在没什么经验。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笨拙却真诚的话:“你做得对!这种脚踏两条船的人,就不值得你惦记!以后肯定能遇到更好的!”
这话虽然简单,却让凯丽忍不住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之前那点因迈克带来的不快彻底烟消云散。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小镇上的琐事,没一会儿,皮卡就缓缓停在了一栋小房子前。
“到啦,这就是我家。”凯丽指着眼前的房子对姜鸿飞说。
车在房子门口停下。
凯丽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姜鸿飞也跟着下车,抬头打量着这栋房子——那是一栋带着院子的乡村小屋,米白色的外墙,红色的屋顶,院子里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花草,门口还摆着两个旧旧的木花盆,看起来温馨又惬意。
在国内,这样带院子的独栋房子得叫“别墅”,但在锡尔弗顿这种小镇,却像是随处可见的寻常住所。
“你家挺好看的。”姜鸿飞真心实意地称赞道,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开口告别。
毕竟天色不早了,温大叔和陈先生还在旅馆等着他的消息,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耽误。
他正准备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凯丽却突然转过身,笑着对他发出邀请:“要不要进屋坐会儿?家里就我一个人,冰箱里还有啤酒,我们说好了喝一杯的。”
这话一出,姜鸿飞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也莫名有些发烫。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方面,他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从凯丽嘴里打探小镇的消息,尤其是关于废弃矿洞和陌生华人的线索,进屋坐坐或许能套出更多情报;
另一方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在对方家里,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少年人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就、就坐一会儿?”他结结巴巴地问道,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凯丽的眼睛。
凯丽见他这副拘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摆了摆手说:“放心啦,就是喝杯啤酒聊聊天,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话彻底打消了姜鸿飞最后一点顾虑,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当是为了任务!一定要从她嘴里问出有用的东西!”
想着,便点了点头,跟着凯丽走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