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总攻老街市区！”
这个命令，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在我们钢七连这个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才稍微喘过一口气的临时营地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老街市区！那个盘踞在红河岸边的、越南西北部的战略重镇！也是我们西线战场最重要的、也是最后的目标！拿下它，就意味着我军彻底控制了这一区域，斩断了敌人重要的补给线和指挥中枢！对整个战局都将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但是，谁都知道，攻打这样一座经营多年、工事坚固、并且有重兵把守（虽然外围据点已被我军拔除，但核心区域的敌人必然会做困兽之斗）的城市，将会是怎样一场残酷血腥的巷战！其惨烈程度，恐怕将远超我们之前经历的任何一次战斗！
连部的气氛异常凝重。连长郑志国（他的腿伤已经基本痊愈，只是走路还有点跛）和指导员，以及我们这些班排长骨干，围在一张简陋的沙盘前，反复研究着上级下发的作战地图和敌情通报。
沙盘上，老街市区的地形地貌被清晰地勾勒出来：纵横交错的街道，密密麻麻的建筑物，横跨红河的桥梁（虽然“水头渡口”铁桥已被我们控制，但市区内可能还有其他小型桥梁或渡口），以及……那些被敌人重点设防的、用红色标记出来的核心区域——省政府大楼、邮电大楼、火车站、以及几个重要的十字路口和制高点。
“同志们！”郑连长指着沙盘，声音低沉而有力，“根据上级的作战部署，我们钢七连，将再次担任主攻任务！ 我们的目标是——从市区南侧这个方向（他指着我们之前打开的突破口），以最快的速度，最猛的火力，插入敌人防御纵深！一举拿下……这个！”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沙盘上一个标注着**“市公安局大楼”**的位置！
市公安局大楼？！
我们都吃了一惊！
那栋大楼，位于老街市区的中心地带，是一栋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高达五六层的法式建筑（很多越南城镇都有法国殖民时期遗留的坚固建筑），墙体厚实，窗户狭小，易守难攻！而且，根据情报，那里不仅是越军在市区的一个重要指挥据点和特工活动中心，还可能……囤积着大量的武器弹药和机密文件！
拿下它，就等于掐住了敌人在市区防御的咽喉！但也意味着……我们将要面对最顽固、最凶残的敌人！
“我知道，这个任务非常艰巨！也非常危险！”郑连长看着我们，眼神锐利如刀，“但是！我们是钢七连！是尖刀！是猛虎！越是难啃的骨头，越要我们来啃！我们不仅要拿下它！还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它！ 为后续部队彻底占领老街市区，创造最有利的条件！”
“具体的作战方案是……”郑连长开始详细部署任务：
“总攻发起后，师属炮兵群将对市区敌人的主要火力点和防御枢纽，进行三十分钟的毁灭性炮火准备！”
“炮火准备结束后，我们连，将分成两个突击梯队！”
“一排！由杨瑞同志（他因为之前的出色表现，已经被正式任命为一排排长）带领！作为第一突击梯队！ 你们的任务是，利用爆破组和火焰喷射器（上级会给我们加强），在炮火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从这条街道（他指着地图）突入！清除沿途的敌人火力点！为后续部队打开通路！”
“二排和三排（由我和其他几个幸存的老兵骨干临时负责指挥，因为连排级干部伤亡太大），作为第二突击梯队！ 紧随一排之后！迅速扩大突破口！向市公安局大楼方向猛插！沿途肃清残敌！分割包围据守在各个建筑物里的敌人！”
“李卫国同志！”郑连长突然看向我。
“到！”我立刻挺直了身体！
“你虽然名义上还是一班的副班长，但你的实战经验和指挥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郑连长说道，“这一次！我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我从全连挑选二十名枪法最好、反应最快、也最不怕死的弟兄（包括柱子和老杆子），组成一个……特别突击小队！由你亲自带领！ 你们的任务是……在第二梯队发起冲击后，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穿插到市公安局大楼的侧后方！找到并摧毁敌人的指挥通讯系统！如果可能……活捉敌人的指挥官！”
特别突击小队？！由我带领？！目标是敌人的指挥中枢？！
这个任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危险！也更加……刺激！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久违的、夹杂着紧张和兴奋的热流，瞬间涌遍了全身！
“是！保证完成任务！！”我大声回答，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好！”郑连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巷战不同于野战！敌人会利用每一栋房屋、每一条街道、甚至每一个下水道口进行抵抗！你们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灵活应变！小组之间要密切协同！绝不能恋战！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钢七连！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震天的吼声，再次在简陋的指挥所里响起！充满了决死的意志和高昂的战意！
散会后，我们立刻开始了紧张而又周密的战前准备。
领取弹药（这一次，上级给我们补充了大量的手榴弹、爆破筒、甚至还有少量的枪榴弹和反坦克手雷，专门用来对付坚固工事和可能出现的装甲目标），检查武器（我依旧选择了那支火力凶猛、皮实耐用的AK步枪，并额外携带了一把54式手枪和几把锋利的匕首），准备巷战器材（如绳索、钩爪、撬棍、以及用于破门的简易炸药包），研究地图（将市公安局大楼周边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都牢牢记在心里），熟悉协同信号……
每个人都在默默地做着最后的准备，气氛紧张而肃穆，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我将那二十名挑选出来的突击队员召集到一起，根据他们的特长和经验，进行了简单的编组和任务分配。这些弟兄，大部分都是经历过血战考验的老兵，眼神里都带着一股子悍不畏死的狠劲儿。也有几个像柱子一样，虽然参军时间不长，但在之前的战斗中表现出色、迅速成长起来的新锐。
我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上了战场，都他妈的给老子机灵点！听我指挥！谁敢掉链子，老子第一个毙了他！但是！只要我们能活着回来，我请大家……喝庆功酒！”
“是！！”弟兄们齐声怒吼，眼神中充满了对我的信任和……对胜利的渴望！
总攻的前夜，异常的安静。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漆黑的夜空如同巨大的锅盖，沉甸甸地压在老街市区的上空。
我们潜伏在进攻出发阵地（一片被炮火夷为平地的废墟之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冲锋号角。
没有人说话。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声音。
我靠在一堵断墙后面，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AK步枪。冰冷的枪身，似乎能给我带来一丝平静和……力量。
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些牺牲的战友的面孔……王铁山连长、赵大海班长、林峰排长、陈皮……还有那么多我甚至叫不上名字的弟兄……
如果他们还活着，看到我们即将攻入老街市区，看到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他们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吧？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都抛诸脑后。
明天，将是一场真正的……血战！
而我，李卫国，将带领着我的弟兄们，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插进敌人的心脏！
为了胜利！为了和平！也为了……那些永不磨灭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