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珠儿见王贲如此气势,不免心头一紧,暗道:“傻缺,你这哪里是和谈?分明是兴师问罪啊!完了完了,没得谈了!”
果然不出所料,耶律勇腾地站起身来,怒道:“将军此言差矣!忻州朔州原本归属大宋不假,前番被回鹘夺去,我部殊死一战方才杀退回鹘大军夺下城池,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我等乃是从回鹘手中夺取疆土,怎还说是大宋之地?”
苏踵武听言火冒三丈,“噌”的站起身来怒道:“辽军好没道理,我射中的鹿儿被饿狼叨去被你等救下,就说鹿儿是你的不成?我那鹿儿何用你救?我自会来夺!”
耶律勇身边诸将皆起身拔刀相向,一人喝道:“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属辽土,难道普天之下都是大宋应许之地乎?”
“也和,阁下抢我台词?!”王贲怒喝一声拔出腰间佩刀怒视众将。
“不服来战!何来你的我的,真理只在剑锋之下!”辽将毫不示弱。
“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何惧一战哉?”苏踵武“唰”的从腰间抽出宝剑叫道。
琪珠儿见势不妙,赶紧上前阻止道:“大家冷静,各自收起兵刃,坐下慢慢谈来,何至刀兵相见?”
双方虎视眈眈,都不听劝。
琪珠儿先握住踵武剑柄,让他收剑入鞘,又让王贲收起砍刀,拉二人落座。
辽将这才收起兵器往后退了一步。
耶律勇坐下,吩咐诸将退后。
琪珠儿和颜悦色说道:“久闻耶律将军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真神勇大将军也!”
耶律勇听了受用,趾高气扬,脸上怒气顿消。
“听闻大将军昔日追随大圣天皇帝征战天下,并六国,平八部,将西夏踩在脚下摩擦,何等威风八面,气贯长虹,常言道「将军额头跑得马,宰相肚里能撑船」大将军之度量囊括天地之辽阔,容纳四海之波澜,我朝向与辽国交好,与邻为善,以礼相见,没有什么是坐下来谈不成的。”
耶律勇被琪珠儿一番溜须拍马,早兴奋的心潮澎湃,不禁咧开大嘴哈哈大笑。
“大将军可曾想过?金国近来耒兵秣马,休养生息,如今兵强马壮,仓廪俱实,每日磨刀霍霍,枕戈待旦,为的什么?”琪珠儿定睛看向耶律勇。
耶律勇略一迟疑,抬头盯着琪珠儿道:“为的什么?”
“金国只在等待机会,这个机会便是宋辽不和,兵刃相向,待到两败俱伤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敢问辽国可有同时面对宋金两国大军的勇气否?”琪珠儿审视着耶律勇。
耶律勇脸色一沉,显然有些迟疑不决。
“成大事者不会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宋辽两国并肩作战,情同手足,金国只能畏首畏尾不敢贸然出战,反之则不可想象!”
“听君一席言,末将豁然开朗,敢问将军高姓大名,我愿与将军结为生死之交!”耶律勇心悦诚服,笑吟吟看着琪珠儿说道。
“称我高将军可也!”琪珠儿欣然笑道。
“我等退军让出城关倒也无妨,不过此等大功岂是几位将军能做得了主?须由苏克绍前来方可,因他受命与大宋皇庭,权承帝室,我须与他讨个说法!”
耶律勇说完此话,神采奕奕。
琪珠儿一听有门,便欣然道:“我等自然做不得主,更不敢冒领大功,此番只得探个口风,实为大都督铺路。”
王贲见耶律勇此番态度,好奇问道:“大将军如何知道苏克绍都督威名?又何故对其笃信如此?”
“哈哈,我岂不知此次征西大军统帅乃我贤侄乎?我那妹夫苏麟苏国公,屡次来我辽国教习兵法阵势,我朝都将他奉若神明一般,若他前来,我等不仅献出城池,还须盛宴款待之矣!”耶律勇哈哈大笑。
旁边一小将着银盔甲,约莫十七八岁,此人正是耶律玄机,看向耶律勇笑道:“王父大人,听说皇太姑与国公之子苏踵武也随军西征,不知何时能与他相见?”
耶律勇捻须笑道:“急什么?他自会来,早晚必然相见。”
琪珠儿一听,顿时眼前一亮,笑眯眯看向踵武。
踵武尴尬不语,幼时随娘亲回大辽省亲,什么舅舅姥姥表兄表弟表妹都早忘了模样,哪有半点印象?
但他还依稀记着有个叫做耶律萱儿的表妹,比他小两个月,一起在慈宁宫做伴玩耍,那时候两小无猜,什么模样也早忘了。
正说话间,从罗缦后面闪出一个人,着一身金盔金甲,腰悬三尺宝剑,面貌清秀俊朗,二目微漾春光。
“我想踵武哥哥来时定然认不出我了,一别十数载,不知表兄现在如何?”
耶律玄机笑道:“诚如王府大人所说,来日必会相见,小姑急什么?”
金甲小将不觉脸颊绯红,笑道:“我哪里急了?我看你又找打!”
原来这个金甲小将正是耶律萱儿,也是扮做男儿装束,跟随父帅出征。
耶律萱儿说着话握拳打向耶律玄机,但见耶律玄机赶紧闪躲,口里求饶:“小侄不敢了,姑姑饶命!”
耶律萱儿这才罢休。
此时,天近晌午。
耶律勇吩咐设宴招待王贲三人。
琪珠儿推辞回营,耶律勇却不答应,说道:“让尔等空着肚子回去。岂不让我那小侄耻笑我这舅舅太抠门,好歹浅饮几杯,吃饱了再回去。”
琪珠儿便不再推辞,踵武一直沉默寡言,却对琪珠儿表现肃然起敬。于是偷偷瞄着珠儿脸庞,暗道:“这个美女胚子,今日看来更好看了些!”
却被琪珠儿瞥见,瞪了他一眼,吓得踵武赶紧低头不敢做声。
“高将军,王将军,今日不到之处还请见谅!他日克绍踵武两位少爷来时一同赔罪!”耶律勇端起酒杯敬道。
琪珠儿王贲苏踵武赶忙端杯起身回礼。
“这位将军有些面熟,敢问尊姓大名?”耶律萱儿看着踵武问道。
“小姑怎么看谁都面熟?没有你这么搭讪的好吧?”耶律玄机乘机戏谑道。
耶律萱儿转头凝视侄儿半晌不语,把耶律玄机吓得赶紧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