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浩的疑虑。
秦枫却像是没听见,径自停下脚步,蹲下身,指着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焦黑地面。
“谁说没有?”
他伸手,从容地拨开表层的灰烬,露出一截被烧得半黑,但依旧坚韧的藤蔓根部。
“看到这个没?”秦枫的手指顺着藤蔓,又指向地面上几道微不可察的裂缝和一处轻微的隆起,“只要根没被完全碳化,下面就有好东西。”
“从这里挖。”
王浩几人凑过来看了看,满脸都是怀疑。
这能行?
但他们不敢质疑,立刻有两个机灵点的男人上前,用手里的长矛,小心翼翼地刨了起来。
刚开始只是刨开一层灰,下面是湿润的泥土。
没挖几下。
“有……有了!真的有!这是山药藤蔓吧?”
一个男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喜地叫出声。
随着泥土被刨开,一颗硕大饱满的山药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的天……”
“枫哥!还得是你啊!这……这地方都烧成灰了,您是怎么找到的?”
王浩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神迹。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秦枫,那眼神,已经从之前的畏惧,彻底变成了敬畏。
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秘诀?
这都能找到?
简直无所不能!
“还愣着干什么?想饿死?”秦枫瞥了他们一眼,“照着我说的法子,继续找,继续挖!”
“是!是!枫哥!”
有了眼前的食物,众人瞬间热情高涨,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一上午的功夫,王浩六人累得像狗一样,却没人敢叫苦。
在秦枫的指点下,他们从那片死寂的灰烬之下,刨出了一颗又一颗大小不一的山药。
不多不少,加起来足有二十来斤。
这点东西,分到十几号人嘴里,也就勉强垫个肚子,但在这绝境之中,却无异于救命的甘霖。
当秦枫领着六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扛着沉甸甸的收获返回营地时,整个沙滩都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在那几串沾着黑灰和泥土的根茎上,喉结上下滚动。
下一秒,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压抑的死寂瞬间被震天的欢呼撕碎。
“食物!是吃的!”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他们脸上挂着混杂着泪水和狂喜的表情。
王浩把肩上的山药往地上一放,顾不上擦脸上的黑灰,凑到秦枫身边,马屁拍得震天响。
“我早就说了,跟着枫哥,顿顿有肉吃!你们还不信!”他扭头对着自己那几个手下,一副“我早有先见之明”的得意模样。
秦枫没理会他的吹捧,目光越过欢腾的人群,落在了角落里被绑在木桩上的陈超身上。
一夜的盐水酷刑,加上滴水未进,这个昨天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已经不成人形。
伤口泡得发白,又在烈日下开始溃烂流脓。
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地盘旋,怎么也赶不走。
可即便如此,当他察觉到秦枫的视线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依然迸射出一股子不肯屈服的狠劲。
是条汉子。
秦枫心里有了计较,纯粹的肉体折磨,对这种人,效果有限。
很快,李舒瑶她们几个女人手脚麻利地将山药洗净,切块,丢进锅里煮了起来。
随着篝火升腾,一股带着泥土清香的甜糯气味,在营地里弥漫开来。
对这些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人来说,每一顿饭食,味道都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诱人。
秦枫分到了最大的一块,他慢条斯理地吃完,随后擦了擦手,再次看向陈超。
王浩吃得满嘴流油,见秦枫又看向陈超,立刻心领神会。
他抹了把嘴站起来,指着陈超喊道:“这小子骨头还挺硬!来两个人,再去弄点盐水,给他好好泡泡!”
“不必了。”
秦枫淡淡开口,拦住了正要起身的王浩。
他走到篝火旁,亲自用一只椰壳盛了半碗汤水,又拿了一小块煮得软烂的山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陈超面前。
木桩下,陈超抬起头,警惕地看着他。
“喝点水,吃点东西。”秦枫将碗递到他嘴边。
陈超愣住了。
他看着碗里清亮的汤水,又看看秦枫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不明白。
秦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太渴了,也太饿了。
身体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疑虑。
陈超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猛地凑上前,几乎是抢一样,将那碗汤水喝得一滴不剩。
温热的液体流过干裂的喉咙,让他舒服得险些呻吟出声。
紧接着,他又一口吞下那块山药,甚至来不及咀嚼。
些许的食物和水分,让他恢复了一丝气力,也让他眼中那股子狼性,熄灭了许多。
吃饱喝足,陈超靠在木桩上,粗重地喘息着,原本如刀子般的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良久,他沙哑地开口。
“小子,我认栽。不过你记着,老子不是为了你这点吃的屈服。”
陈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不急。”秦枫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却摇了摇头。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想现在死,还是想晚点死?”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超这种硬汉是值得敬佩的。
但从他对着张雨禾扣动扳机那一刻起,秦枫就不可能放过他。
“给我个痛快。”陈超惨然一笑,这笑声却牵动了伤口,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可以把这座岛的一些秘密告诉你。”
“......或许你有机会离开这座岛。”
“离开这座岛?”
秦枫心中一动,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蹲下身,与陈超对视,“我可以给你个痛快,你说说看。”
陈超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一个破旧的风箱,胸口的伤口随之起伏,渗出新鲜的血水。
他花了点时间积攒力气,缓缓开口。
“你应该听说过我是雇佣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