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站在特种部队的训练场上,看着队员们在夕阳下练习潜行与近身搏杀 。
有人贴着墙角快速滑步,将短刃藏于袖中。
有人趴在草丛里,仅露出一双眼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晚风拂过他的淡青色法袍,带着军营特有的硝烟与泥土气息,他忽然觉得,比起帕拉塞尔学院的图书馆,比起那不勒斯的街巷,这里似乎更让他感到踏实。
他最初来军队,只是为了帮坎特伯雷 ——那位名义上的 “便宜父亲”。
那时他对西诺曼帝国没有半分归属感,守家卫国的宏大叙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书本上的文字。
他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个国家的兴衰,而是那不勒斯街头巷尾的面包香,是帕拉塞尔学院里伊恩递来的魔法笔记,是凯恩在练习时喊出的 “再来一局”。
那些具体的、鲜活的人与事,才是他对 “归属” 最初的认知。
可军营的日子,渐渐改变了他。
当他看到特种部队的队员为了掩护同伴,甘愿趴在泥泞里一动不动,只为避开敌军的巡逻。
当他看到坎特伯雷在昏迷前,还在叮嘱士兵 “保护好查理”。
当他亲手组建的小队,用他参照上一世构想的 “特种兵” 战术,一次次打破拜占庭的部署。
他忽然对 “归属” 有了新的理解。
这份归属,不再只是对朋友的牵挂。
对那不勒斯,是想起曾在那里和伊恩一起躲过的雨,如今想护着那片街巷不被战火波及。
对帕拉塞尔,是念及学院里的藏书与导师的教诲,不愿让战火毁掉那座培育了无数魔法师的殿堂。
而对坎特伯雷,这份归属早已刻入骨髓。
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很短 。
入学帕拉塞尔后不久,坎特伯雷便奔赴战场,再次相见已是数月之后。
可血缘的羁绊像无形的线,将他们紧紧拴在一起。
是坎特伯雷在他初到这个世界时,为他挡住了家族的纷争;是坎特伯雷在他被人质疑时,坚定地说 “这是我的儿子”。
是坎特伯雷哪怕血脉枯竭,也要硬撑着演完一场戏,只为给他争取生机。
那种诚挚到无可挑剔的父爱,让查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近。
哪怕是伊恩、凯恩这些日日相伴的朋友,也无法比拟。他会在训练间隙,不自觉地看向坎特伯雷的指挥帐。
会在制定战术时,优先考虑 “如何能减少父亲麾下士兵的伤亡”。
会在深夜检查队员装备时,想起坎特伯雷曾教他的 “战场生存法则”。
这位便宜父亲,早已成了他在这个世界最坚实的依靠,成了他 “想要守护” 的核心。
更让查理意外的是,他竟渐渐喜欢上了军旅生涯,尤其是组建特种部队的日子。
上一世的记忆里,“特种兵” 是只存在于影像与文字中的职业,而如今,他却能亲手将这个概念变为现实 。
教队员们用金属碎片制作简易陷阱,设计能穿透圣光屏障的弩箭,制定潜入敌营的路线图。
每一次训练,每一次执行任务,每一次看到队员们用他构想的战术取得成功,他都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这不是帕拉塞尔学院里解开一道魔法难题的喜悦,也不是在那不勒斯街头赢得一场切磋的畅快 。
这是一种 “创造” 与 “守护” 交织的满足。
他创造了一支全新的部队,用两世的智慧为他们赋予力量。
他守护着父亲,守护着朋友,守护着那些他在意的人与事。
这种生活,热烈、鲜活,充满了挑战,却也让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有值得付出的羁绊。
夕阳落下,训练场上的队员们渐渐散去。
查理拿起放在一旁的三玄剑,剑身上的青光映着他的眼眸。
他望向远处的色雷斯防线,望向那片曾布满硝烟与鲜血的土地,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或许他对这个国家没有归属感,但他对这片土地上的人、对这支军队、对身边的父亲,早已生出了无法割舍的牵绊。
夕阳将训练场的沙地染成暖金色,坎特伯雷踱步走来时,正看到查理在指导队员们调整弩箭的角度。几日不见,儿子眼中的迷茫与紧绷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锐利,像淬了光的剑锋,藏着按捺不住的活力。
“看来你的特种部队练得不错。”
坎特伯雷笑着走近,拍了拍查理的肩膀,掌心能感受到儿子肌肉里蕴含的力量 。
进阶元灵境后,查理的气息沉稳了许多,连站姿都带着一股隐而不发的气势。
查理转过身,看着父亲已恢复红润的脸色,突然眼睛一亮:“父亲,不如我们切磋切磋?”
坎特伯雷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好啊!正好让我看看,我儿进阶后,到底有多少长进!”
他太久没看到查理这般鲜活的模样,从前在帕拉塞尔学院之前,儿子总是埋首书卷,少有这般主动邀战的兴致。
训练场上的队员们识趣地退到外围,围成一个圈。
坎特伯雷走到场中,随手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玄剑 。
剑身厚重,没有任何纹饰,甚至连寻常长剑该有的弧度都显得有些笨拙,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一看便是最普通的制式兵器。
查理握着三玄剑走上前,目光却在父亲的玄剑上顿了顿。
他记得父亲的佩剑是雷牙剑,那柄缠绕着雷电、能随血脉之力迸发雷霆的神兵,怎么换成了这么一把平平无奇的重剑?
念头刚起,他便猛地想起 ……上次战场上,雷牙剑为了抵挡圣光十字架的冲击,已经碎成了碎片。心口忽然泛起一阵微涩,像被细针扎了一下。
“发什呆?” 坎特伯雷抬手将玄剑横在身前,摆出起手式,“小心了!”
话音未落,坎特伯雷的身影已如猛虎扑出。他没有立刻动用血脉之力,只是凭借源生法师的体魄与多年的战场经验挥剑直劈 。
重剑带着破空声砸来,空气仿佛都被压得凝滞,这一剑看似简单,却封死了查理所有闪避的角度,逼得他必须正面接招。
“来得好!” 查理眼神一凛,三玄剑在掌心轻转,剑身上泛起淡淡的青光。
他没有后退,反而脚下踏出道术步法,身形如柳絮般微微侧移,险之又险地避开重剑的锋芒,同时手腕翻转,剑尖顺着重剑的剑身滑上,直刺坎特伯雷的手腕。
这一剑快如闪电,正是他在与拜占庭对战时领悟的近身剑法,辅以元灵境后更精妙的身法,刁钻而凌厉。
坎特伯雷低喝一声,左手猛地握住剑身,硬生生止住重剑下坠的势头,同时手腕翻转,重剑如铁鞭般横扫而出。
他虽未动用雷狮血脉,可源生法师的力量本就远超常人,重剑扫过的地方,沙地被激起一道尘浪,逼得查理不得不后撤两步避开。
“近战技巧长进不小。”
坎特伯雷赞许道,眼中闪过一丝战意:“但这还不够!”
话音刚落,他周身突然泛起淡金色的血脉咒力,血脉之力虽未完全爆发,却已让空气带上了细微的电流声。
重剑再次挥出,这一次,剑身上缠绕着淡淡的金芒,速度与力量都暴涨数倍,仿佛有一头无形的雄狮在剑影中咆哮。
查理不敢怠慢,三玄剑竖在身前,同时掐动道诀。
“金弋咒?凝锋”。淡金色的本源之力注入剑身,原本青色的剑刃瞬间覆上一层璀璨的金光,锋锐之气让周围的队员们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不再闪避,迎着重剑的锋芒直刺而去,剑与剑碰撞的瞬间,发出 “嗡” 的一声巨响,金色与青色的光芒炸开,激起的气浪将沙地吹得漫天飞舞。
“铛!铛!铛!”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坎特伯雷的重剑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虽无雷牙剑的雷电加持,却凭着源生法师对力量的精准掌控,将重剑的 “势” 发挥到了极致,逼得查理只能在密集的剑影中寻找破绽。
而查理则借着道术步法灵活游走,三玄剑如灵蛇出洞,时而点刺,时而劈砍,金弋咒赋予的锋锐让他能在重剑的防御中撕开缝隙,近身时还会突然弹出指诀,用断邪印的力量干扰坎特伯雷的斗气流转。
打到酣处,坎特伯雷猛地一声低喝,周身金芒大盛,雷狮血脉的威压扩散开来,沙地竟被震出一圈细微的裂纹。重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而下,这一剑凝聚了他三成的血脉之力,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发出 “噼啪” 的轻响。
查理眼神凝重,不再保留 。
三玄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青色弧线,同时他双手结印,元灵境的神魂之力与金之真灵共鸣:“御剑术?缠!”
飞出去的三玄剑突然折返,如活物般绕着重剑盘旋,剑身上的金光与重剑的金芒碰撞,发出阵阵金铁交鸣。
与此同时,他借着御剑术牵制的瞬间,身形如箭般冲出,左手捏着断邪印拍向坎特伯雷的胸口,右手则握拳,将木之真灵的生机之力凝聚于拳心,带着破风之声轰向父亲的肋下。
“好小子!”
坎特伯雷眼中闪过惊喜,重剑一挑逼退三玄剑,同时侧身避开断邪印,左手顺势抓住查理的手腕,右手的重剑却在即将触碰到查理时猛地停住,剑刃离他的咽喉只有寸许。
两人同时停手,呼吸都有些急促。查理看着离自己咽喉极近的重剑,又看了看父亲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忍不住笑了:“父亲,你赢了。”
坎特伯雷松开手,收起重剑,脸上的笑意却带着一丝复杂:“不,是你留手了。最后那一拳,你明明可以再快半分。”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那拳头上的生机之力温和却不伤人,显然是怕真的伤到他。
查理挠了挠头,目光落在父亲手中的重剑上,轻声问:“雷牙剑…… 真的碎了?”
坎特伯雷低头看了看平平无奇的玄剑,点了点头,语气却很平静:“碎了就碎了,兵器终究是外物。只要人还在,总有新的剑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