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查理四人解决掉溶洞入口最后两个打盹的守卫,踏着满地被捆成粽子的哥尔特人返回主洞窟时,火把的光芒里已挤满了衣衫褴褛的身影。
剩余的队员们正忙着将牢笼里的人往外扶,可那些被放出的驻军大多软得像摊泥,刚被架到空地上就直挺挺地倒下去,眉头皱得死紧,嘴唇泛着青紫色,显然是被关押太久,身体早已垮了。
“队长,大部分人都醒不过来。” 一个战士迎上来,声音里带着焦急:“有的还发着高烧,嘴里胡话连篇,像是中了什么毒。”
查理蹲下身,指尖搭上一个昏迷士兵的手腕。
上一世在道观里,可没少学习医术,简单的望闻问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对方的脉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皮肤下的血管隐约泛着黑紫色 ,显然是中毒了的模样。但是查理没有办法辨认他们中的是什么毒素,在这方面的认知他确实还是很欠缺的。
“是哥尔特人的 “腐骨草” 毒素,虽不致命,却能慢慢侵蚀体力,难怪这些人连站都站不稳。”老法师见状提醒了一下查理。
他抬头道:“先用水系魔法给他们补充一下,别让脱水的先没了。”
说着水元咒起,大团大团的水花浮现,凭空悬浮在每一个驻军身前。
老法师一边抱起身边一个瘫软的驻军,将水团引导至他干渴的口腔里,一边说道:“放心,死不了。就是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折腾了。”
凯尔和昂斯正指挥着队员将哥尔特人往空牢笼里赶,那些还在疯疯癫癫的蛮子被推搡着往里钻,嘴里依旧嘟囔着胡话,倒给这沉重的场面添了几分诡异的滑稽。
火把的光在攒动的人影间跳跃,照亮一张张蜡黄消瘦的脸。队员们将所有能扶起来的驻军集中到洞窟中央,数数竟不足一千五百人。
而那些蜷缩在牢笼角落、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粗略看去足足有四五百具,身上的铠甲早就被剥夺而去了,铠甲里的内衬也已经是破烂不堪。
“那是崔比特长官,是我们这部分驻军的首领。” 一个嘴唇干裂的士兵突然开口,用尽力气指向人群里一个昏迷的中年男人。
也许是有些神志不清,看到查理他们,士兵甚至无暇询问他们的来意和人数等等信息,第一时间就向他们指出长官的位置。
那人穿着绣着鹰徽的残破制服,胸口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也许下一刻就有可能直接死掉也说不定。
查理走过去蹲下身,指尖泛出淡绿色的微光。
木行生发之气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渗入崔比特体内,胸前那块巨大的,已经能看见内脏的伤口也逐渐愈合起来。。
片刻后,崔比特的睫毛颤了颤,猛地睁开眼。凯尔连忙伸手将他半扶起来,他却挣扎着想要推开,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吼:“放开我…… 哥尔特人的狗!”
“我们是王廷的人。” 查理的声音平静得像洞底的水,“来救你们出去。”
崔比特浑浊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一丝光亮,他死死抓住查理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们打败外面的蛮人了?援军来了多少?”
“只有我们一支小队,二十人。” 查理简明扼要地解释:“我们潜入进来,是想先用禁咒恢复你们的体力,然后带你们突围,在米西亚省的找一个营地重新集结。”
这话刚落,崔比特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他的手,胸口的伤口因剧烈动作而渗出血迹:“放屁!哥尔特人又耍新花样了?派你们来诱骗我们出去,好设埋伏是不是?”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眼里却藏着深深的恐惧。
“你这蠢货!” 老法师气得吹胡子瞪眼,法杖在地上一顿,火星溅起半尺高:“看看清楚!我们法师袍上绣的是帝国徽章,战士的铠甲是皇家工坊的手艺,哪点像哥尔特人的蛮子?”
他说着撩起法袍下摆,露出里面绣着的银线狮纹:“这是第五军团坎特伯雷军团长的家族标记,威廉卡文迪许家族的印记,你别说你不认识?”
崔比特哼了一声:“这些都是可以伪造的!还有,第五军团的军团长,根本就不是坎特伯雷。想啥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
凯尔也沉下脸,并不废话,直接将自己的令牌凑到崔比特眼前:“看清楚。”
崔比特的目光在令牌和众人来回逡巡,嘴唇翕动着,眼里的怀疑却没消减多少。
他被关押得太久,见过太多同胞因轻信而惨死,早已不敢再相信任何 “拯救” 的承诺。
查理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开口:“我是这只行动小队的队长,日曜级魔法师,这一次来,军团集中了几乎最高等级的战士和术士、魔法师,派我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你们,并且重建在米西亚省至少一个地方的驻守位置。你想一想,哥尔特人,能派出一个日曜级魔法师来骗你们吗?”
“你……” 他张了张嘴,声音突然哑了,眼里的愤怒与怀疑像退潮般散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
查理没再说话,只是转身走向洞窟中央,将那卷绘着 “生命之潮” 禁咒的卷轴缓缓展开。
金色的符文在火光下流转,映亮了他年轻却沉稳的脸:“信不信随你。但我马上就会催动禁咒,禁咒生效以后,所有人的负面状态都会被驱除。到时候你再决定,是跟我们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死。”
火把的光芒在禁咒的金光中黯然失色,崔比特望着那片流动的金色,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气息奄奄的同胞,紧绷的脊背终于缓缓垮了下去,一滴浑浊的泪从眼角滑落,砸在布满血污的制服上。
老法师开口:“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禁咒催动时最忌打扰,哪怕是只耗子窜过来,也得给我摁住了!”
几个战士立刻领命散开,背靠着岩壁站成圈,匕首在火把下泛着冷光。凯尔和昂斯守在最前面,巨盾将可能袭来的阴影挡得严严实实。
他们虽不懂魔法,却意识到此刻的查理可能比任何时候都脆弱,也比任何时候都重要。
禁咒,这种东西他们都是听说过却没见过,也知道这种东西的重要性。
查理已盘膝坐在卷轴中央,三玄剑横放在膝头,指尖悬在 “生命之潮” 的符文上方。
他深吸一口气,神魂之力如潮水般从丹田涌向指尖,当那股无形的力量触碰到卷轴的刹那,金色的符文突然活了过来,像一群被惊动的萤火虫,顺着他的指尖往上攀爬。
“这禁咒…… 比想象中轻巧。”
查理心中微动。他在学院里是听过对于禁咒的描述的,说那是能榨干法师全身精神力的洪流,可此刻涌入四肢百骸的力量虽厚重,却远没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符文在他掌心流转时,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的能量轨迹,像条温顺的溪流,跟着他的意念起伏。
更让他意外的是,卷轴深处似乎藏着某种循环法阵。
当第一波元素集聚的时候,卷轴竟反馈回一丝微弱的能量,虽微不足道,却足够证明,这禁咒能反复使用。
“奇怪。” 查理眉头微蹙,加大了神魂之力的输出。
金色的光芒从卷轴中心向外扩散,像涟漪般掠过满地的士兵,那些青紫色的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干裂的嘴唇渐渐变得湿润。可即便如此,他丹田内的神魂之力依旧充沛,连波澜都没起多少。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洞窟角落的老法师正看得目瞪口呆。
“这精神力的当量…… 怕是日曜级巅峰了。” 老法师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查理教他晋级的方法,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原来这孩子不是在说空话,能如此轻松驾驭禁咒的,又怎会是普通的日曜级?
这是怎么练的啊!这个年龄,这个实力?
老法师感觉自己一把年纪好像练到狗身上去了。
查理还在专注地引导能量。他发现只要将神魂之力凝成细流,就能精准地修复士兵体内受损的经脉,连 “腐骨草” 的毒素都能顺着毛孔逼出来,化作一缕缕黑气。
这种精细的操控让他越发得心应手,甚至开始琢磨着能不能改进符文的排列,让禁咒的效果再提升几分。
“队长的脸色…… 好像比刚才还好?” 一个年轻战士忍不住凑到凯尔身边,小声嘀咕。
凯尔紧盯着前方的阴影,头也不回地斥道:“少废话,看好你的方向!”
可他握着战斧的手却悄悄松了松。 刚才还捏了把汗,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当最后一道金色涟漪散开时,查理缓缓收回手。卷轴上的符文渐渐平息,变回了普通的羊皮纸上的固化模样,可他体内的神魂之力依旧充盈,甚至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看向那些刚刚苏醒的士兵 。一千多人里,已有大半能扶着岩壁坐起来,眼里重新燃起了光。
崔比特正按着胸口的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好像已经完全痊愈了似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查理,眼神里的震惊比刚才更甚,他虽不是法师,却也知道,能如此轻松一口气治愈这么多人的魔法师,绝非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