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看一只扑火的飞蛾，风乙女蔑视道：“你把一切赌在人性上，只会败的一塌糊涂。”
她脚底下的魔法阵没有停歇，风依旧肆意而行，可追逐粉色荧光的血早已被正午的太阳晒干。
阳光下，睫毛的阴影打在脸上，虚无幻没有全盘否定风乙女的话，她只说：“人性也分善恶。”
风乙女目光阴鸷:“哪来的善？这个世界上只有恶，不同程度的恶。至始至终都是你们人类在嘴硬而已。”
“真可怜啊。”语气缥缈，虚无幻没有笑意，她笑不出来。
这哀怜的口吻与同情的话语，像极了一个人。
一时间出现在眼前的红色幻影，令风乙女战栗不已。
看着手中闪烁的项链，她心神不宁，碎碎念道: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百年前凡特安瑞将自己的结晶体自爆成多块碎片，其中大半被封印于《曼达斯悌》中，而剩下的那些全都不知所踪。
风乙女咬着牙，看向虚无幻那张明明找不出凡特安瑞一点影子的脸。
可即便再不愿意承认，闪烁的红色结晶体已经将铁证摆在了她的面前。
更重要的一点，她根本不是凡特安瑞的对手。
“您真是狡猾的女人。”风乙女不情不愿地喊出，“凡特安瑞大人。”
虽然她并非凡特安瑞手底下的恶魔，但碍于身份的尊卑，她只能尊称对方一句大人。
哪怕凡特安瑞的体内有一半血液来自她最看不起的人类。
风乙女的话令另外三人表情复杂，他们各有各的反应，且各不相同。
虚无幻看了冥律一眼，只得到对方沉默的回答。
风渐渐不再喧闹，如同风乙女此刻变化的态度，握着手中的项链，她一步步走向虚无幻。
“您真是不惜一切，竟然愿意寄存于卑贱的人类身体。不过，您的做法确实很聪明，以人类，不，是以异能者的身份，您确实会比我们更早拿到《曼达斯悌》。”
无论存在怎样的偶然与巧合，虚无幻都相信一点，那就是——
“我是我，她是她，我跟凡特安瑞没有一点关系。”
风乙女停住脚步，神色既忐忑又严肃，像是因虚无幻过于坚定的语气而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就在此时，地面上新一轮魔法阵悄然完成。
除风乙女外，无人能注意到地面上的粉白色荧光，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她，也在这个节骨点做出了决定。
无论是出于为半骨男报仇的目的，还是为了帮鲁尔泽西大人解决绊脚石，她都应该杀了不远处那个叫做虚无幻的女人。
为了让虚无幻卸下防备，风乙女特意开启话题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是紫之苑的学生，应该见过雪乙女。”
“雪乙女？”重复了这三个字后，虚无幻双唇微张，却迟迟没有下文。
她没有见过雪乙女，可偏偏想起了一个类似的名字，脑海里也不自觉浮现出雪女祥和的面孔。
“没错，雪乙女，她是叫这个名字。”风乙女皱了下眉头，说道，“跟正常的恶魔不同，她是个以人类情感为食的异类。”
脑袋好像一下子炸开了，虚无幻宕机似得问，“什么意思？她是恶魔吗？”
“有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风乙女冷笑出声，“你们人类倒是在这点上表现得很一致。”
粉白的眼眸微微泛起波澜，她转而看向冥律，讥笑道：“黑翼天使，我记得那人是你的搭档吧，他最近过的如何，那可是鲁尔泽西大人的杰作……”
一道黑色身影疾速而来，若风乙女没有及时躲开，就险些被对方的利爪刺穿心脏。
跃至高空，望着冥律缓缓收起的狼爪，风乙女阴狠的眼睛里透露出对现状的意外。
不过好在，倒映在她眼中的黑翼天使满是破绽。
他越是露出这样失去基本思考能力的模样，就越对她有利。
毕竟，她已决心将重心放在虚无幻的身上，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他这个碍眼的家伙。
突然间，风乙女仿佛被对半劈开似的，人皮扯成两半，藏于她体内的庞然大物以超乎想象的残暴方式登场，露出完完全全的状貌。
虚无幻咬住嘴唇，有些担忧。因为她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这代表，又有人将成为异形。
忽的，有什么声音发出，刺痛她的耳膜，宛如一阵阵尖锐的弦音。
虚无幻感到不对劲，她甚至觉得空气里似有什么东西对准自己，正整装待发。
她企图撤离当前位置，却猛地发现双脚被流动的气旋死死攥紧。
挣扎之下，她反而跌倒在地，目光不经意对上地面的那条项链。
那里面的红色结晶体仍在发光。
在愣神的那一秒，数不清的箭矢刺进身体，疼痛令她的瞳孔剧缩成一条线。
混沌的眼前是自己呕出的鲜血，还来不及说任何话，虚无幻彻底失去意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然而，这不是结束。
就在冥律跑向她的瞬间，虚无幻像是被什么东西拉起，横挂在空中。
那是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由风而成的透明细线，不知何时缠绕在虚无幻的身体上。
随着细线用力，流出的血顿时将无色的风染成鲜红的颜色。
眨眼间，万千透明细线拉直，将她碎尸万段。
冥律呼吸一窒，大脑一片空白。
行动的步伐遗失了目的地，他僵直在原地，面对逐渐漆黑的世界，他的耳边再次出现那句狠厉的言语：
【这一切全都是你的错！】
他似乎没有选择，只剩下认同。
刹那间，黑色羽翼猛然展开，他倏然出现在怪物的背后。
穿透怪物背部的利爪，捏住了那颗最重要的“心脏”。
无慈悲的天使，降下他的惩罚。
莫小小呆愣地凝视冥律的方向，她有些说不出话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比虚无幻的死亡更让她震惊。
不明所以的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情不自禁地流出。
泪水离开眼眶，她模糊的视野也重新变得清晰，呼吸困难地看着黑色的天使拿着一枚粉红色的结晶体缓缓落地。
她下意识退后，好在那位天使也没有走向自己。
撞到身后的大树，脑袋一疼，莫小小才止住脚步。
愣了许久之后，她放声痛哭。
儿时的梦想与憧憬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前，成为了一场永不可能实现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