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蔑的眼神毫不掩饰他对规则的不悦，长濑一“哼”了一声，“适可而止吧。”
“这是必须经历的流程。”大厦外的机器人绅士地挡住他的去路，枯燥无味地为他复述一件已知的事实。
他身上的怒气仿佛连肉眼也能看见，长濑一冒着火，直挺挺站着，出口讥讽道：“跟不是人的家伙我说不通，让我进去。”
机器人有板有眼道：“您没有进入权限，也并非任何事件相关人员，不满足登录条件。”
长濑一快要抓狂，“那么至少该把我说的事情汇报上去！”
机器人不急不缓道：“任何事件都该由事件当事人……”
一拳砸在机器人脑袋旁的墙壁上，长濑一咬牙切齿道：“都…说了…适可而止。”
因感应而中断发言的机器人转而说道：“这是必须经历的流程。”
又是这一句话。
长濑一听得额角又冒起一根青筋。
被反复拒之门外的他，刚要张口，瞥见一辆车上下来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林语晨一下车也同样注意到了长濑一，他大步走来，上来就问：“你是战斗系的异能者对吧，名字是叫……”他忘了。
“是我，没错。”还好长濑一心急，答的够快，完美的跳过了本该出现的尴尬。
跟抓住机会似的，他紧拽着林语晨的衣袖说道，“听我说，我敢拿我的命保证，虚无幻一定出事了，但你们公会以我不当事人……”
“对。”林语晨也着急忙慌，不等长濑一说完就打断，“是出事了，他们遇见了恶魔……”
长濑一急不可耐地问：“在哪里！”
林语晨被他那声如洪钟的嗓音惊得愣了一拍，本要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换成了一串地址，“在森缘路往东方向走，比较靠近附近森林的那片土地上……”
听见地址，不管下文是什么，长濑一迅速骑上摩托，扬长而去。
风刮过头盔，他心无旁骛地冲向目的地。
*
“啪嚓——”
是金属碎开的声音。
下一刻，箭矢穿过出现裂痕的巨锤，径直刺向后面的莫小小，她反手调转武器，用把手抵着箭头。
“救、救命啊——”莫小小毫不掩饰，她将要完蛋的实情。
在一轮又一轮，层出不穷的攻击下，体力已贴近极限，一旦乏力，武器就会消失，那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虚无幻唇角微露血迹，避开攻击，她想赶过去，却又被箭矢逼去其他位置。
看了她一眼，冥律收回下意识迈出的脚步，转而走向莫小小。
稍有不慎就会万箭穿心的情况下，他悠悠走来，安然无恙。
一边是霸占视野的数千箭矢，一边是冥律不慌不忙的态度。
莫小小不得不开始回顾她的人生经历。
一出生被判定为异能者，被父母送进十二年制的异能培训学校，在校期间遇见沈萱冉、林语晨，和他们约定要成为世界的英雄。
蓦地，即将冲向莫小小的箭矢调转方向。
见此情形，回忆戛然而止，莫小小转而朝虚无幻移动的身影喊道:“小心——”
注意到站在身旁的冥律，她急匆匆催促道:“快帮帮忙，你不是传闻中的黑翼天使吗。”
与此同时，虚无幻一跃而起，她本想借着一道道箭矢靠近高空的风乙女。
结果，刚要踩上第一支时，所有箭矢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摔在地上，她像一只诧异的犬科动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心想:暴露了吗？
“真正的黑翼天使已经死了。”一道冷淡的女声如悲乐响起，留下耐人寻味的余韵。
看向地面上那抹黑色身影，风乙女不满地紧握双拳，“如今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异能者。”
倘若他还是当初的模样，她就能痛痛快快地再打一场。
结局无非两种，或一雪前耻，或永世长眠。
至少能了却自己长久的遗憾与心结。
“是你们眼中的黑翼天使死了。”虚无幻起身，不自觉道，“但他凭什么要活成你们想要的样子才行。”
黑色丝巾在风中微微晃动，那如幽谷般的深邃眼眸稍稍有了微光，没有羽翼的天使安静地看向持剑的人类。
风乙女缓缓落地，围绕她身旁的闪闪电光骤然灰飞烟灭，扫了虚无幻一眼，她对这所谓的后天异能者评价并不高。
“战斗系的异能者也细分成很多种，像你这类的，在我们看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虚无幻轻笑一声，“你们恶魔果然都一样。”
风乙女没有说话，只因身体里的项链在不停提醒她，《曼达斯悌》一定在虚无幻那里。
跟那些天生是异能者的人不同，虚无幻经历过普通人的阶段，正因为经历过，才深刻的明白是与不是的无奈。
虚无幻坚定道：“我很清楚现在的我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没有急着动手，风乙女表现出颇有兴趣的模样，“让我听听你的答案。”
心脏一动一动，虚无幻感受着自己活着的证明，她说：“如果我是个普通人，在接近你的那一刻我就死了，当然也可能是，被吓得压根不敢靠近你。”
手搭在胸口，体内发颤的血液使风乙女有不好的预感，“你不弱，但就凭你，杀不死半骨男。”
拿出忽明忽暗的项链，她盯着那块儿小小的结晶体，手指轻微发抖，“是谁在后面帮了你一把？”
虚无幻的答案出乎意料，“我也想知道。”
风乙女不满这样的答复，怒而眼神阴冷，“活在世界上，你连与自己相关的事情都不清楚，还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吗？”
“为什么没有？”虚无幻的观念截然相反，她说，“正因为不懂才要活下去啊，活得久了说不定就明白了，未来的事情谁敢用一言半语去定义。”
风乙女冷笑道:“你太乐观了，这是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所有人都活在骗人与被骗的沼泽。有些事情，你可能到死都被人蒙在鼓里。”
虚无幻的表情没有变化，她丝毫不受影响，直率地表达心中的想法，“我很清楚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一百的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