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您总是答应地如此轻巧,可下次还是半点不改。”
赵元溪看着柚在屋里忙来忙去,听着她的碎碎念,有种手足无措的碍事感。
可她却又忍不住笑。
柚见她在笑,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起来,“奴婢来给您梳发,您今日想换个什么样的发式?”
“今日出去走走,梳个你觉得合适的就行!”
“您今天想去哪?”
“皇帝下朝了没?”
“太子殿下还没有回来,不过看这时辰朝会也该结束了。”
系统老说她偷懒,可赵元溪是真觉得自己没偷懒,她很认真攻略了。
这大半年的她吃的,喝的,好玩的,有啥好东西都分皇帝一份,但好感值就是没啥动静,这大概就是产生了所谓的边际效应?
她没做过母亲,也没有当女儿多久,对于母子之间的感情她实际上可能比嬴政还要匮乏些。
赵元溪抬眼看着镜子里忙碌的人,“柚,你喜欢你阿母吗?”
柚笑着道,“喜欢,奴婢阿母最是能干,比奴婢可厉害多了,小时候我总觉得她什么都会!”
“那现在呢?”
“现在奴婢觉得太后是最厉害的!”
赵元溪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怎么能觉得有人能比自己母亲还厉害呢?哪怕是她也不行呀!
更何况人各有所长,柚母亲会的她不一定会。
“那你还喜欢她吗?”
“那是自然,虽然阿母现在眼睛不太好,已经不能做什么,但在奴婢心里阿母依旧最重要的人。”
在嬴政心里她也是最重要的那个,赵元溪心中得意,至少这就足以证明她是个合格的母亲。
“等会去章台宫!”
柚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当即就给她梳了个高髻,发髻正面佩戴着白玉雕琢的华胜,因赵元溪不喜带太多东西,所以仅在侧面插了两柄小小的玉梳和金簪,虽然简单却也不失庄重。
章台宫位于上林苑,而阿房宫的选址也在上林苑,站在章台宫高处向远处眺望,便能看见远处修建阿房宫的大片空地。
赵元溪也有些期待这个历史上没有修建好的宫殿到底会是什么样子,这恐怕也会是天底下最为昂贵的礼物。
另一边,朝臣陆陆续续从殿内走了出来,赵元溪见他们皆是一脸沉重的样子,不由觉得奇怪,看了半天也没看见李斯,想来嬴政是将他给留下来了。
“昌平君,昌平君!”宫人拦住了即将离去的芈启。
芈启不明所以地回头,见太后站在高处的长廊上正向自己招手,他左右看了看,整理了一下头冠,这才跟着宫人的指引走到太后跟前。
“臣参见太后。”
“今日这是怎么了,你们看上去咋都愁眉苦脸的?皇帝骂你们了?”
芈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太后娘娘不知道吗?”
赵元溪一脸无辜,瞧他这意思还有她的事,她虽然确实和嬴政联合坑过这些大臣几次,但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
“韩非难道不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人?陛下听从韩非的建议,打算重修秦律,两位丞相和廷尉现在正在和陛下在后殿商议此事。”
这事赵元溪确实没法辩驳,重修律法这事是她很早之前就想做的事情,只不过秦律是秦国的根基,嬴政不同意,她也没办法,事情也就一直这么搁置在这了。
芈启见太后在笑,幽幽道,“您还说此事和您无关?”
“这事确实和我有点关系,不过这对秦国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秦律是为富国强兵,为国取民,可如今战事停歇,也该为民治国才对。”
战争不应该是结果,而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如今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秦国这辆战车就该停下,而秦律是驱动这辆战车的关键,不更改秦律,秦国不可能安稳下来。
“此事臣倒没有意见,只是两位丞相和廷尉不同意,而且百官也担心一旦严法松懈,恐会民心大乱,到时候民不得安,国将不国。”
赵元溪明白他的意思了,朝芈启微微点头表示感激,“此事确实需要慎重,放心!皇帝心里也有数的!”
秦国如今就像一根绷紧的弹簧,秦律就是压在上面的负重,一旦将这负重取下,释放出来的能量足够将所有人毁掉。
但赵元溪不是鲁莽的人,嬴政更不是,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好了,你先回去吧!”
芈启闻言行礼,“那臣告退。”
赵元溪想了想,让人把韩非给请过来,因为韩非身体一直不太好,嬴政便免了他每日的朝会,所以如非特殊情况韩非不怎么会来这里,不过现在他不来也得来一趟了。
她虽也懂些秦律,但现在要对上的是李斯和两位秦国的丞相,她必须得找些帮手才行,要不是张良得罪了嬴政,说不定也能再多个人手。
她还另外叫来了张苍,韩非说话不利索,但张苍嘴皮子还行,两人也是十分熟悉。
三对三,非常好,很公平。
章台宫的后殿——
“大王,强国之道,在于弱民,商君有言,“民富则安,安则怠,怠则不战!”须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的道理,大王更改秦律,无异于是自断手足!”
“廷尉所言,虽过了些,但也并无道理,如今天下虽然一统,但六国旧人亡我秦国之心不死,北有匈奴,南有百越,今日的安宁皆是秦律震慑天下,若是贸然修改秦法,定然会让人心动荡,天下不宁。”
“韩非如此谏言,非为了使我秦国富强,而是想毁了秦国如今大好局势,用心其险恶,其心可诛!”
“严法可令万民臣服一时,焉能服人于万世?”赵元溪疾步走出来,目光在三人身上有所停留。
王琯、冯去疾和李斯皆是一怔,没想到太后突然会出现,当他们看见太后身后的韩非之时,眉头皱地越发紧了些。
嬴政正被他们三人吵得不行,见太后来了,姿态放松了许多,“太后来了。”
赵元溪瞥了他一眼,她可是来帮他的,可他这副看热闹的样子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