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哼一声,嘲讽道:“我倒要听听你如何狡辩。”
太素和板角青牛藏在暗处,见王后母子二人如此刚硬,心生钦佩。
王后向前迈了一步,不动声色的将太子护在身后。
“阿弥陀佛!三年前贫僧奉命下凡……”
王后眉心隆起,文殊菩萨所言同那位道姑所言一般无二。她到底是何来头?
“陛下不知我是好人,将我送到御河浸了三天三夜,多亏六甲金身救我归西。
我奏与如来,如来命青毛狮子到此推陛下下井,浸他三年,以报吾三日水灾之恨。”
“老大。”板角青牛盘腿坐下,取出果子吧唧吧唧吃起来,边吃边说:“这些秃驴真不要脸。
乌鸡国国王只不过是浸了文殊菩萨三日,便要让国王在水中泡三年。”
“三日之仇,千日来还,呵呵……”太素冷笑几声,取出一颗蟠桃,送到嘴边。
“佛门自诩慈悲,实则皆是小肚鸡肠之辈。”板角青牛低声骂道:“沽名钓誉,呸……”
“哈哈哈……”
王后虽笑,可眼角满是泪水:“文殊菩萨,你生了一张巧嘴。
明明是你对陛下不敬在先,可从你口中说出来,却成了陛下的不是。”
她以为佛门是净土,佛陀、菩萨是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
“尔等害我父王性命是事实,休要狡辩。”太子横眉立目,高声质问:“你且说说,此事如何处置?”
他在赌,赌文殊菩萨不敢当众对他出手,赌佛门不敢自毁名声。
“阿弥陀佛,三年之期已到,陛下明日便可脱难。”
文殊菩萨抬起手,王后、太子被他召到眼前。
“母后小心。”
太子发出一声惊呼,抬手扶住王母,稳住身形,这才看向文殊菩萨。
板角青牛听不真切,放下果子,低声问:“老大,文殊菩萨同他们说了什么?”
“左右就是那些事。”太素啃完蟠桃,又掏出一枚人参果,继续说:“应当是劝他们配合佛门行事。”
板角青牛鼻尖抽动,循着香味,看向太素:“老大,你在吃什么?人参果!”
板角青牛舔了舔嘴唇,一脸谄媚语气中透着讨好:“嘿嘿,老大,牛儿我还不曾吃过人参果呢!你看……”
人参果已到嘴边,太素急忙住口,将果子递到板角青牛手中。
“嘿嘿……”板角青牛喜出望外,接过果子,激动的说:“老大,你对我真好。”
“咔嚓……”
清脆的啃咬声响起,板角青牛尚未反应过来,那人参果已化成汁水,入他腹中。
“好吃!”板角青牛摸着肚子,感慨道:“就是吃的太快了些,没过瘾。”
太素见他眉开眼笑,小心翼翼的问:“牛儿,若我有事瞒着你,你会不会生气?”
“嗯?”
板角青牛歪头看着太素,心思一转,问道:“怎的?我家老爷的宝贝在你手中?”
这个问题板角青牛见到太素时便想问,可他刚下凡,尚未玩够。想着回天庭之前再开口,没想到老大主动提起。
“嗯。”太素微微颔首,低声说:“可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太素之所以藏起宝贝,一为削弱天庭实力,二则是为义父通天教主出气。
本想将那四个宝贝送于义父,可牛儿寻了过来。她不在意太上老君,却在意板角青牛。
板角青牛悄悄松了口气,能寻回法宝便好,旁的他不会计较。
“那是何事?”
“你不怪我?”
二人同时开口,而后相视一笑。
板角青牛一脸正色,答道:“老大,我知晓老爷算计孙悟空,你夺走宝贝也是人之常情。
天下间,绝没有只许你算计我,我不能反击的道理,所以牛儿不怪你。”
太素心头酸涩不已,踟蹰再三,低声说:“污了太上老君名声的不是文殊菩萨,是我。”
板角青牛一怔,眼底有几分挣扎和犹豫。
太素心跳如擂鼓,搓着手指,一副心虚的模样。
一边太上老君,他同老爷相伴多年,亦师亦友亦是家人。另一边是至交好友,待他一片赤诚,板角青牛内心天人交战。
“老大,辱我家老爷名声的是文殊、普贤二位菩萨,你莫要为他们顶缸。”
罢了,功德之争,老爷不会因他收手。老大也不会因他罢休,只希望他们两个莫要对上。
“牛儿。”
太素没想到,板角青牛竟会站在她这边,感动不已。
板角青牛眉头紧锁,祈求道:“老大,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对老爷出手?”
“你家老爷可是圣人,我对他出手?你也太高看我了。”
“嘿嘿……”板角青牛憨笑几声,说道:“老大,你和我家老爷作对,为难的是我。”
太素叮嘱道:“牛儿,我同天庭众仙之间的恩怨,你莫要掺和。”
他们兄妹和太上老君都没错,错就错在立场不同。
“我明白。”板角青牛用力点头,低声说:“老大,待我重归天庭时,你将法宝尽数还我可好?”
“你能保证,你家老爷不对我出手?”
“我家老爷并非暴戾之人,他不喜欢打打杀杀。再者,牛儿我有办法护住你。”
太素舒了口气,应道:“罢了,卖你一个薄面。”
她能夺走宝贝,便能夺走第二次。
月光清冷,烛光明灭。
陈玄奘掩上禅堂门,铺开经卷默默看念,不知不觉便坐到三更时候,困顿不已。
陈玄奘收起经卷,正欲起身去睡,忽听门外一声响,侧耳听,原是刮了一阵狂风。
吹熄灭烛火,陈玄奘和衣而眠。昏睡间闻得禅堂外,隐隐有人唤他。
“长老。”
陈玄奘忽抬头,却见门外站着一个汉子,那汉子浑身上下水淋淋的,面无人色。
“长老,长老。”
陈玄奘欠身说:“魍魉妖魅,神怪邪魔,怎敢跑来戏弄贫僧?
阿弥陀佛,贫僧并非贪污贪嗔之辈。另外,我手下有三个徒弟,有降龙伏虎的本事。
你若敢害贫僧,我那三个徒儿定将你碎尸粉骨……”
那汉子倚定禅堂,答道:“长老,我并非妖魔鬼怪,更不是魑魅魍魉。”
“你既不是此类,深更半夜来此是为何事?”
壮汉苦笑一声,应道:“请长老看看我这身打扮。”
头戴冲天冠,腰束碧玉带。身着飞龙舞凤赭黄袍,脚踏云头绣口无忧履,手执列斗罗星白玉珪。
陈玄奘见了大惊失色,躬身高叫道:“你是哪里皇王,何邦帝主?为何半夜至此?”
那汉子泪滴腮边,愁攒眉上,几声叫道:“长老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