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一家出发去了君岛育斗介绍的私人心理诊所。做完一些测试题之后,坂田清志单独与那位专家会面,其余三人去等候室等他出来。
进去之前,三人分别给了坂田清志一个拥抱,给他打气,让他放心。
“我去了。”
“去吧,我们等你。”
坂田清志与家人挥手道别,走进那间弥漫着安神香气的房间。
专家姓纳德,生得一副温厚的面容,让人心生好感。
“放轻松,我们先简单聊聊天,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对话就好。”纳德给坂田清志倒了杯温水,让他边喝边说,“可以告诉我你在烦恼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烦恼,以及你需要怎样的帮助吗?”
坂田清志花了一点时间思考该从何说起。
归根结底,是他对立海大夺冠的执念太深了。从这一步开始,往后发生的种种都是雪上加霜。尽管有一定的减轻,可隐患仍旧存在,并且随着他自我暗示的次数增加而不断加深。
纳德耐心地等着,温暖的眼神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良久,坂田清志开口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反复做同一个噩梦。”
他将来时路缓缓道出,连他自己也不由惊叹原来自己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了。
曾经他为那些事情痛苦不已,回过头望去,它们早已化作脚下坚实的土地,铺出一条通往未知结局的道路。
那是他流过的泪与汗,是无数个他挣扎着煎熬过的夜晚,如今已看不见它们的痕迹,只能看见它们的残骸所凝成的土壤。
并没有花路,只是朴实无华的土路。
……不过,也不一定非要走花路。
就算没有艳丽的鲜花与众人的赞美,他也成功走到了大家的身边,与他们共同达成了那个目标,一同赢得漫天的鲜花与赞美。
往后,他也会走在不断延续下去的土路上,为那些撑开土壤钻出来晒太阳的幼苗浇水,期待有朝一日它们能成长为鲜花,成长为挺拔的大树。
它们将会在这以他的苦痛凝结而成的土壤中茁壮成长,以他日夜滴落汗水才终于习得的知识为养料,超越他,触碰到更高的地方,告诉他那上面是怎样的风景。
从过去,到未来,他都已然明了。
想象完未来过后,坂田清志逐渐将目光移回到当下,静静等待着纳德开口。
“你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明白什么才是重要的,一路上都靠自己的力量和家人、朋友的支持坚持了过来,克服了所有困难。”纳德温和的面庞带着笑,“毫不夸张地说,我没有任何建议可以给到你,因为你心里都明白,并且不会坐以待毙,而是积极地去寻找解决方法。”
“接下来,我们进入催眠环节吧?”
坂田清志稍微捏紧了衣角。催眠会让他卸下所有心防,无法有意识地控制说什么、不说什么,可能会把前世今生的事情也一并说出来……
“别担心,你所说的一切不会被除了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纳德对他一笑,安抚道,“我听过很多人被催眠后说的话,其中不乏一些不可思议,或者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我不会抱有任何偏见的。”
坂田清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之后的事情,坂田清志不大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在纳德的指示下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沉睡当中,再次醒来时才知道催眠已经结束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纳德给坂田清志递了杯温水,坂田清志喝了几口,感受暖流从口腔顺着食道流入肠胃,慢慢唤回了意识,片刻后才答道:“还不错。”
浑身都使不上劲儿,却不是疲惫,而是极度放松的感觉。
“那我们回刚刚那个房间详细聊一下吧。”
“好。”
根据纳德的说法,坂田清志长期对自己施加暗示,勉强自己超越身体极限打比赛,已经对身体造成了损伤;后来还利用暗示欺骗自己的大脑,并且两次解除暗示时都出现了头疼症状,这是身体在对他发出警告。
“尽管身边有可靠的人会及时帮助你解除,但建议还是尽量减少自我暗示的次数,最好再也不要碰。如果非用不可,就避免长时间使用,并且千万要注意后续恢复。”
“整体来说不是严重的问题,每周过来接受一次催眠治疗,平时避免使用自我暗示,保持心情愉快,就能顺利恢复过来了。”
纳德还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坂田清志一一应下。
“你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吧,能劳烦你去叫一下她们吗?有些事需要和她们说。”
坂田清志点头应下,才打开等候室的门,在里面坐立不安的三人就齐齐冲过来问他情况如何,妈妈还握住了他的手,无声地安抚他。
他微微扬起嘴角,回握妈妈的手,让她们安心。
“医生说不是很严重,只要每周过来治疗一次,平时开心一点就好,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了。”
闻言,三人松了一大口气,将他抱在中间,心中的温暖向外流淌,顺着怀抱流入彼此的心间。
在家人的怀里赖了一会儿,坂田清志这才提起纳德叫她们过去一趟的事。
“现在换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了。”
妈妈摸了摸他的头,“嗯,我们很快就回来。桌上有糖,你吃几颗吧,开心一点。”
坂田爱音没说话,只是将坂田清志的手机还给了他。那是他交给她暂时保管的。
目送家人离开之后,坂田清志坐在沙发上,拆开一颗糖放进嘴里,感受着化开的甜味,打开手机看是否有未读消息。
他先给君岛育斗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并无大碍,表达了谢意,随后点开和同伴们的群聊,看大家在群里吵闹的记录。
检查定在了上午,他今天就没去学校,只告诉大家自己要跟家人出去玩,大家表示理解,也就没追问,还很贴心地在群里说了他们聊到的话题,以及今天部里的情况。
担心的事情了了,坂田清志彻底放松了下来,看着大家在群里叽叽喳喳的,嘴角不由自主扬起,眼底笑意愈深。
等明天去到学校的时候,就当面告诉大家这件事吧。
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很快就可以恢复,不需要担心,然后再为自己瞒着他们而道歉,好好哄哄他们……啊,要不做点什么带过去贿赂他们?是做饼干还是松糕呢……
雅治现在在美国旅游,很难找到时间打电话和他聊天,只能写信或发信息过去。写信比较正式,但寄过去要花点时间,而且寄到的时候他可能也已经离开了。
那就折中一下,写信然后拍照发给他。
还有毛利前辈那边,他还要训练,没机会见面,就午休的时候打个电话过去吧。
还要告诉谁呢……
龙马也挺担心自己的,给他也打个电话吧。
三船教练不知道会不会接自己电话,姑且试一下吧,他不接的话就发信息过去。
然后还有德川前辈他们……人有点多,要不干脆在世界杯代表队那个群说一声算了?话费好贵的。
虽然有点敷衍,可是话费好贵哦。
在良心和话费之间,坂田清志露出仿佛在思考人生哲理一样的严肃表情,在经过长达半分钟的激烈纠结后,最终决定选择话费。
良心这种东西,早在他当特别指导的时候就丢掉了,现在想找也找不回来,所以还是委屈一下他们,成全他的话费吧。
坂田清志十分自然地说服了自己,在群里告诉大家明天去到学校他有话要说,大家在会议室集合一下。
【梦幻饼干屋:要去到会议室聊?很严肃的话题吗?】
【奶牛猫:超级严肃】
【一笔入魂:知道了,我们会按时到的】
【全糖肉松面包:那我和仁王怎么办??我们都赶不过去啊tt】
【奶牛猫:我会给前辈打电话的,雅治那边也另有安排】
【全糖肉松面包:(LoVE)】
大家纷纷回复了他,顺势问起他今天和家人玩得是否开心。
正好在这时,他的家人打开了等候室的门。他笑着对她们挥挥手,在输入栏敲出一行字,发送之后熄掉屏幕,起身去到了她们身边。
【奶牛猫:失踪一段时间,晚上再出现】
他正要去和家人玩,才没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