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马懿回答得异常干脆，没有半分犹豫。
“构陷李存孝部将，为其夺权铺路，是你的谋划？”
“是。”
“串联太子，排斥宿将，意图掌控朝局，是你的布局？”
“是。”
一连三个“是”，答得干脆利落，坦荡得令人心惊！连宁晨都微微眯起了眼睛。这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认罪倒是爽快。”宁晨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如此说来，你罪无可赦。来人！”
“在！”侍卫上前。
“将司马懿，押入天牢！明日午时，西市口，问斩！”宁晨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最后的判决！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连韩信等人都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干脆地直接下旨斩首！李存孝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却又觉得有点…太突然了？
然而，就在侍卫要上前架住司马懿的瞬间，却猛地双膝跪地，对着宁晨深深叩首，声音清晰而沉稳：“陛下！罪臣司马懿，死不足惜！然…在死之前，罪臣尚有几句肺腑之言，欲单独禀告陛下！事关…陛下之秘！关乎…大夏国运！恳请陛下…恩准！”
“陛下之秘？大夏国运？”宁晨瞳孔骤然一缩！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他死死盯着跪伏在地的司马懿，仿佛要将他看穿。
宁晨沉默着，目光在司马懿平静的脸上逡巡。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好。朕…倒要听听，你这将死之人，还有什么秘可言。押下去，送往御书房。朕…稍后便到。” 他挥了挥手，不再看任何人。
御书房内，门窗紧闭，只有宁晨和跪在地上的司马懿。烛火摇曳，在两人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说吧。”宁晨坐在御案后，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着司马懿，“你有何遗言，值得朕…亲自来听？”
司马懿抬起头，脸上依旧带着那种奇异的平静，甚至…有一丝洞悉的坦然。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抛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陛下，您…或许并非此世之人吧？”
轰！
如同平地惊雷在宁晨脑中炸开！他端坐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握着扶手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穿越者的身份，是他心底最深、最不可触碰的秘密！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这司马懿…他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
宁晨脸上的肌肉控制得极好，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那一瞬间瞳孔的剧烈收缩和眼底深处掠过的惊涛骇浪，却没能逃过司马懿那双阅尽沧桑、洞察入微的眼睛。
司马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仿佛印证了什么的弧度，他不等宁晨开口质问或否认，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低沉而清晰：
“臣虽非最早追随陛下，然陛下起兵之初，诸多行径，迥异常人，早已引人侧目。武安起义，天下皆乱，流民饿殍遍野，陛下却能凭空变出足以支撑大军的粮草，发放救济，活人无数！所发军饷，远高于其他义军，士卒归心，死战不退！”
“黑石城被李世民十万大军围困数月，城内军民却无一人饿死！粮草从何而来？陛下难道能点石成金？此等神迹，岂是人力可为？”
他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宁晨的伪装：“更令臣百思不得其解者，乃是陛下识人之明！韩信，张良，荀彧，萧何，…还有岳飞、杨再兴、薛仁贵、李存孝…陛下何以能在微末之时，便笃定他们皆是惊世之才、国之柱石？！难道陛下真有未卜先知之能？能窥探未来？此等玄机…陛下…又该如何向天下人解释？”
司马懿的话，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宁晨的心头。每一个字，都戳在他最大的秘密和无法解释的破绽上！宁晨沉默了。御书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良久，宁晨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冰冷的杀意：“司马懿，你倒是…能猜。心思缜密，洞察入微，难怪能搅动风云。然…不论你猜中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今日…你都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司马懿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和坦然，“陛下此言差矣。老臣非但无罪，反而…是为陛下立下了大功！陛下不仅不该杀臣，或许…还应赏赐臣才对。”
“哦？”宁晨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寒芒更盛，“你帮了朕？帮了朕什么？”
“陛下，”司马懿抬起头，目光直视宁晨，仿佛看穿了他灵魂深处的布局，“您…早就开始为太子殿下铺路了吧？从您放权巡游那一刻起，不，或许更早！”
“您深知，开国功臣，功高震主，尤其是像韩信、岳飞、李存孝这等手握重兵、威望滔天的帅才，更是新君登基最大的隐患！”
“若由您亲自下旨剥夺他们的兵权，一则寒了功臣之心，二则显得刻薄寡恩，三则…必然引起反弹，甚至可能激起兵变！”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如同解棋般将宁晨深藏的布局缓缓揭开：
“所以，您需要一个恶人，一个能让太子顺理成章收权，又能将所有怨恨和矛头都吸引过去的靶子。您需要一场看似太子猜忌功臣的风波，让老帅们心甘情愿地、或迫于无奈地交出兵权，让新锐将领顺利上位，完成权力的平稳过渡。”
“而这一切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太子能在您百年之后，真正掌控一个稳固、没有强大掣肘的朝堂！”
司马懿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甚至带着一丝对宁晨布局的赞叹：
“陛下这盘棋，精妙绝伦！恐怕连张子房，也未必能完全看透陛下借力打力、以退为进的深意吧？陛下所思所想，行事之奇，所谋之远…绝非此世之人所能企及！若非有…另一个世界的经验或传承，臣实难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