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殿下！启用陛下亲裁之罪臣司马懿掌兵，视陛下旨意如无物，此乃不忠不孝！殿下可知罪？！”
“二问殿下！听信谗言，无故剥夺忠臣李存孝兵权，寒天下将士之心，此乃不仁不义！殿下可知罪？！”
“三问殿下！纵容幕后之人，排斥宿将，自毁长城，动摇国本！殿下…可知罪？！”
字字诛心！句句如刀！金锏的光芒映照着岳飞坚毅如铁的脸庞，也映照着宁远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
整个金殿，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金锏和岳飞那振聋发聩的三问惊呆了！
王彦章、罗成、曹参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看着那柄象征着无上权威的金锏，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们敢动吗？他们敢在代表皇帝的金锏面前，对持有它的老帅动手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宁远坐在监国位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冰凉！
他看着那柄刺目的金锏，看着岳飞那双仿佛能穿透他灵魂的眼睛，看着阶下那群沉默如山、却蕴含着滔天怒火的老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死寂凝固、千钧一发之际！
殿门外，一个所有老臣都无比熟悉、带着几分戏谑和懒洋洋意味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穿透了厚重的殿门，清晰地传了进来：
“哟？这么热闹？朕在外面打了几只兔子，回来就赶上好戏了？怎么着，孤的金锏都请出来了？看来…有人是玩够了？”
他缓步踏入殿中，太子宁远赶紧下来跪倒在地，面色无光，宁晨目光平静地扫过阶下噤若寒蝉的百官，最后落在岳飞手中那柄金光灼灼的盘龙锏上，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都起来吧。”宁晨的声音不高，打破了死寂。
他径直走到监国位旁，并未坐下，只是随意地靠在了御阶的栏杆上，目光重新落回浑身僵硬的宁远身上。
“远儿，”宁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宁远猛地一颤，“跟朕说说，你这监国，监得…挺热闹啊？把几位开国老帅都‘体恤’回京喝酒下棋，再把李存孝这憨货的兵权收了，最后…连朕流放到望龙岭的老狐狸司马懿，你都想挖出来放到青州去掌兵？”
他每说一句，宁远的脸色就白一分，头垂得更低。
“儿臣…儿臣…”宁远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儿臣只是…只是惶恐！父皇！诸位元帅将军功勋卓着，威望如山！儿臣…儿臣初掌国柄，唯恐…唯恐威望不足，驾驭不住，反生祸端！这才…这才想循序渐进，让新锐将领历练，并非…并非有意…”
“驾驭不住？”宁晨轻轻重复了一遍，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打断了宁远的辩解。他不再看太子，目光转向阶下那些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文武百官。
“诸位爱卿，”宁晨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北地的寒冰，“太子说，他怕驾驭不住老帅们，所以要换人。”
“那朕倒想问问，除了怕驾驭不住老帅，太子…还怕驾驭不住谁？或者说…是谁给了太子这份怕的底气？是谁，在太子身后，替太子谋划着如何循序渐进地换将夺权？”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缓缓扫过每一个大臣的脸：“站出来！让朕瞧瞧！今日谁站出来，朕保证，绝不牵连其九族！只诛首恶！”
死寂！比刚才更加压抑的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所有大臣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砖里，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没有人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宁晨这平静的话语，比雷霆震怒更让人恐惧！诛首恶？谁敢当这个“首恶”？谁又敢承认自己是太子的“支持者”？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张良微微蹙眉，上前一步，靠近宁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陛下，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然…若牵连过广，朝堂动荡，恐伤国本…”
他是在提醒宁晨，水至清则无鱼，若真把所有暗中倾向太子或出过主意的都揪出来，朝廷怕是要瘫痪一半。
宁晨看了张良一眼，眼神深邃，没有回应。
他重新看向匍匐在地、抖得不成样子的宁远，声音冷冽如刀：“远儿，朕再问你一次。这步步为营，先收兵权，再启罪臣的主意…是谁给你出的？谁…是那个替你铺路，让你安心当这个怕驾驭不住的监国太子的人？！”
宁远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挣扎。他嘴唇哆嗦着，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阶下某个角落，但最终还是死死咬住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敢说！他怕！怕牵连太深，怕无法收场，更怕…怕那个人的报复！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宁晨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失望。他直起身，不再看宁远，对着殿外朗声道：“既然太子不说…来人！”
“在！”殿外侍卫轰然应诺。
“去把司马懿…给朕请来！”宁晨特意加重了“请”字，带着森然的寒意。
不到半个时辰，一身粗布旧袍、面容清癯的司马懿便被带到了金殿之上。
他步履从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看透一切的平静，丝毫没有阶下囚的惶恐。
他的目光扫过跪伏的太子、神色各异的老帅百官，最后落在御阶之上那个如山岳般的身影上，微微躬身：“罪臣司马懿，拜见陛下。”
整个大殿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韩信眼中精光爆射，李存孝拳头捏得咯咯响，岳飞眉头紧锁，张良眼神深邃。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搅动风云的老狐狸，面对盛怒的皇帝，会如何自处。
“司马懿，”宁晨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可怕，“太子启用你掌青州兵权，是你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