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太感谢你的夸奖了!”
苏俊笑着接话,语气里带着点期待,“那要是我带着这汉堡包去你们美丽国卖,你说会不会有人爱吃呀?
“那么大使先生,麻烦给我办几份商务签证吧。”苏俊笑着说道,“我打算去贵国开家汉堡店,就叫麦当劳,您应该会批准的吧?”
“哦?苏先生要去我们美丽国投资?”大使眼前一亮,语气里满是惊喜,连忙应道,“欢迎之至!这可是好事啊,我这就去帮您办理商务签证!”
大使夫人也在一旁连连附和,笑着赞叹道:“‘麦当劳(mcdonald's)’,这名字真是妙极了!苏先生果然是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就连取名字都这般恰到好处,既贴合原意,又朗朗上口,实在令人佩服!”
一月后,
苗疆公主与小龙,将北平的超市仔细托付给新任正副经理——冷清秋与金家八妹金梅丽,待一切安置妥当,便登上了从上海驶往旧金山的客轮。
码头上的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将客船周遭的帆船的帆,吹得鼓胀如振翅的鸟翼。
苗疆公主拢了拢袖口,望向岸边渐远的灯塔,塔的影子在大地上最后晃了晃,便被涌来的浪涛遮成了模糊的轮廓。
小龙独臂拎着一只沉甸甸的木箱跟在身后,箱底垫着防潮油纸,里面是苏俊从云南带来的茶叶与各种专利资料——“公主总不习惯喝咖啡。”先生的话总在耳边打转。
“听说旧金山的码头昼夜不息地忙碌,轮船像鱼群似的挤在水里。”
小龙把船票揣进贴身布袋,指尖蹭过票面上烫金的航次,
“莫大小姐说,那边的洋人见了咱们,说不定会盯着你这一身旗袍看个不停。”
苗疆公主低头摸了摸旗袍上绣的荷花,那是她偏爱的纹样,针脚里似乎还沾着江南的温润。
“看便看吧,”
她抬头时眼尾漾着笑意,“咱们带的是苏先生教的全新经营模式,还有在北平超市积累的实践经验。”
客轮驶出吴淞口时,暮色正漫过海面。船舱里亮起灯,橙黄的光晕透过舷窗落在波峰上,像撒了一路碎金。
小龙从箱底翻出个白瓷盏,泡了碗普洱茶,茶香混着海风漫开来。
“先暖暖身子,”
他递过去,“等明天天亮,就能看见不一样的海了。”
苗疆公主接过茶碗,温热的瓷壁熨着掌心。她望着远处被暮色染成靛蓝的海面,忽然想起临走前苏俊让人捎来的话:
“往外走不是丢了根,是把根须伸得更远些。”
她轻轻晃了晃茶碗,茶水在盏里打着转,像极了此刻心里翻涌的期待——或许在那个遥远的港口,江南的底蕴真能和异乡的烟火气,生出些奇妙的牵连来。
汽笛突然长鸣,惊起一群海鸥,翅膀划破暮色,朝着更辽阔的远方飞去。船身轻微晃动着,载着满舱憧憬,向着太平洋深处缓缓驶去。
二十多天后,客轮抵岸,
旧金山的太阳正把码头晒得冒热气。
苗疆公主刚踏上栈桥,就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惊得眨了眨眼——只见几个洋人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车把上的铜铃摇得比家乡过年的铜锣还欢,后座上的小孩举着根插满彩色糖球的棍子,糖渣子掉了一路,引得海鸥跟着俯冲抢食。
“这里可没有上海外滩的黄包车多?”
小龙盯着那“自行车”直咂嘴,忽然被旁边卖报人的吆喝吓了一跳。
那人举着报纸喊得唾沫横飞,嘴里的词儿像串珠子似的蹦出来,快得能把舌头打结。公主捂着嘴笑:
“听着倒像庙里和尚念咒,就是不知道念的哪本经。”
俩人跟着人流往唐人街走,眼瞅着路边洋人手里的铁叉子正叉着块半生的肉,血丝顺着叉子往下滴。
小龙赶紧拽着公主往旁边躲:
“我的天,这是直接把生肉往嘴里送?苏先生要是在,怕是得写篇文章说他们不知道美食为何了。”
正说着,一股甜腻的香味飘过来,只见玻璃柜里摆着堆金黄色的条条,像极了家里炸焦的土豆。穿白褂子的洋人问
“Fries?”,
公主试着点头,接过时指尖被烫得一缩,塞进嘴里嚼了嚼,忽然乐了:
“这玩意儿撒点辣椒面,倒比北平的炸麻花还脆。”
到了唐人街,二人才算松了口气,见着个卖茶叶蛋的华人老乡,俩人凑过去打听客栈。老乡操着带广东腔的官话:
“你们算来着了,往前拐有家中餐馆,老板是四川人,能炒出带花椒的鱼香肉丝!”
正说着,隔壁洋人的收音机突然炸响,咿咿呀呀的调子听得人头皮发麻。小龙皱眉:
“这唱的啥?比咱的戏剧还跑调。”
公主抿着嘴笑:“许是人家的‘戏文’吧,就是听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叫唤。”
傍晚找了家客栈住下,推开窗正对着条热闹的街。
洋人姑娘穿着露胳膊的裙子走过,吓得小龙赶紧把窗掩上一半。
公主倒看得新鲜:
“你看她们的裙子,短得能露出脚踝,倒比咱们的旗袍省布料。”
俩人正说着,楼下传来“砰砰”的声响,原来是洋人在跳一种怪舞,胳膊腿甩得像抽了风。小龙捂着肚子笑:
“这要是在北平的戏园子里,准得被人扔烂菜叶子——哪有这么跳舞的,跟打醉拳似的!”
夜里躺在床上,
远处酒吧的喧闹还在断断续续地飘进来。
公主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小龙:“龙龙,你说咱们明天去洪门,能顺利找到苏先生要的专利律师吗?”
小龙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含混地应着:“先别想那么多,还是琢磨琢磨怎么把麦当劳的门店开起来要紧。”
可苗疆公主却毫无睡意,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困惑又兴奋的劲儿,忍不住嘀咕:
“苏先生不是早说了吗?咱们开个三五家店就够了,这次来的主要事是买股票啊……真搞不懂,先生为啥要买这么多股票?这里面的门道,我到现在也没摸清。”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角,显然满脑子都是这些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毕竟苏先生交代的事,桩桩件件都透着新鲜,让人忍不住在心里打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