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楼,王星顺手为没钱结账的小青解了围,这位依旧顶着书生面目的小青却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表达感激之情,王星却三言两语便顺势邀请他跟自己回蔡府。
\"小兄弟既然暂无去处,若不嫌弃,可暂随我回府。府上正缺些人手做些抄写整理的杂事,虽俸禄不高,但也能解燃眉之急,有个安身之所。\"王星扮演的高俊语气诚恳,一副乐于助人的长者模样。
小青当然满口答应,欣喜不已,连连道谢,仿佛真的找到了救命稻草。至于白素贞的事情,王星暂时却没有告诉她的打算。一来此时时机未到,二来他也想借此机会,再仔细观察一下这小青的底细,看看她这\"巧合\"的出现,背后是否真的隐藏着更大的旋涡。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状元楼,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高俊步履从容,小青所化青十一则略显兴奋地跟在身后,东张西望。二人缓缓朝着蔡府走去。
暮色渐沉,蔡府内的灯笼次第亮起,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青一脸好奇地跟着王星——或者说,蔡府管家高俊——进入了这座闻名汴京的宰相府邸。
穿过朱漆大门,眼前豁然开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翘角勾勒出优雅的弧线,汉白玉栏杆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沿途不时有佩刀护卫巡逻而过,脚步整齐划一。庭院中奇石罗列,花木扶疏,几条蜿蜒的青石板小径通向深处,偶尔有身着统一服饰的下人匆匆走过,见到高俊都会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鉴于最近高俊在蔡府实力地位的巨大提升,作为大公子蔡攸身边的红人,对于他带着一个陌生书生进入蔡府,沿途的下人护院仅仅好奇地看了一眼,便不敢多言,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们深知这位高管家如今在府中的地位,连二公子蔡绦那边的人都要礼让三分,自然不会有人上前盘问。
几个正在洒扫的仆役见到高俊,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行礼,目光在小青身上短暂停留后便迅速移开。二人一路畅通无阻,穿过几重院落,直至高俊所在宅院附近。
这是一处相对僻静的小院,院中植着几株翠竹,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这里环境清幽,有几间空置的厢房。
王星寻了一间干净整洁、光线充足的屋子,对小青道:“青……十一兄弟,你暂且在此住下。这里虽然简朴,但胜在安静,无人打扰,待我向大公子禀明情况,再为你安排差事。\"王星语气平和地说道。
小青化名的书生“青十一”好奇地打量着房间,只见屋内一床、一桌、一椅,陈设简单却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窗外还有几竿翠竹,随风轻摇,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连连点头:“多谢高管家!这里很好,比我之前住的地方好多了!”她这话倒是不假,近千年来她东奔西走,多是风餐露宿,或者寄居荒山古刹,能有个稳定的遮风挡雨之处已属不易。
安顿好小青,王星便转身朝大公子蔡攸所在的前堂书房走去。虽然沿途下人不敢过问,但对于这位蔡府大公子,身为下属的高俊却不能有丝毫怠慢,该汇报的还得汇报。
不过这一段时间,在王星或明或暗的出谋划策、解决麻烦下,蔡攸在蔡京心中的分量日益加重,其地位也水涨船高,俨然已成为蔡府仅次于蔡京的二号人物。
其他如二公子蔡绦等人,已经远远不能望其项背。像高俊往府里拉个把人这种小事,基本上跟大公子汇报一下便可,大概率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何差错。
穿过几重月亮门,远远便看见大公子书房灯火通明,两个护卫如标枪般立在门外。
很快,王星就在书房见到了正在处理公务的蔡攸。此时的蔡攸,与王星初见他时那个只知道风花雪月、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已有天壤之别。
他身穿一件藏青色锦缎常服,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正伏案查阅着一些文书,眉头微蹙,显得十分专注。
但眼神却比以往锐利了许多。案几上堆满了各地送来的奏报,一旁还放着半盏早已凉透的茶。书房内檀香袅袅,书架林立,充满了严肃的气氛。
自从这位大公子身份提升,便被其父蔡京寄予厚望,开始接触一些实际的政务和府中重要事务,平日里也就少了那些吟风弄月、舞文弄墨的闲情逸致。
\"唉,抛开身份立场,这个官二代都感觉比白鹿书院的赵明诚等天之骄子都要勤勉一二。\"王星不禁暗暗嘀咕道。他注意到蔡攸的手指上还沾着墨渍,显然已经忙碌了整整一天。
不过见到蔡攸,王星立马摆正自己作为下属“高俊”的身份,他轻轻叩门,得到允许后,躬身进入书房,恭敬地行礼道:“公子,属下高俊前来汇报。”
蔡攸抬起头,看到是高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是高先生啊,不必多礼。
可是悬赏之事又有新进展?” 他对高俊的称呼,不知不觉间已从之前的“高管事”变成了更显亲近和倚重的“高先生”。
王星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先是条理清晰地汇报了一些关于悬赏令的最新情况,包括汴京城内因悬赏而引发的几起修士间的小规模冲突,以及一些关于“恶贼”文轩的零零碎碎、真假难辨的信息——这些信息自然大多是他自己暗中炮制并散播出去的。他语速平缓,重点突出,让蔡攸能迅速掌握要点。
蔡攸听得频频点头,显然对高俊的办事能力十分满意。他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当初重用这个看似普通的管事,实在是明智之举。此人不仅办事得力,而且总能想出些“两全其美”的点子,让自己在父亲面前大大露脸。
待悬赏之事汇报完毕,王星话锋一转,才引到了小青身上。“禀公子,属下今日外出公干,在状元楼用饭时,偶遇一位落魄书生,名作青十一。”
王星将遇到小青的经过,以及她因囊中羞涩险些被店小二为难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言语中并未添油加醋,却着重描述了小青即使身怀修为,在面对凡人店小二的刁难时,也并未恃强凌弱,反而因理亏而显得窘迫愧疚。
“哦?竟有此事?”蔡攸听到高俊之言,先是眼前一亮,显露出对“身怀修为”之人的兴趣,但随即又闪过一丝疑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道:“不过……此人来路不明,高管事贸然带其入府,是否有些欠妥?如今汴京风云际会,各方势力鱼龙混杂,须得小心为上啊。”
经历了之前“文轩”之事,蔡攸虽然得益于高俊的计策声望提升,但也确实变得更加谨慎了些。
王星早已料到蔡攸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公子所虑极是。属下起初也有此担心。
但观其言行,这青十一虽有修为在身,境界似乎还在属下之上,却对于酒楼小二的质问责骂并未动怒,更未以术法欺压凡人,反而因自己一时疏忽、无钱结账而愧疚不已,竭力解释,甚至愿意抵押随身物品。属下观其品质心性,应是不差,并非那等奸邪狡诈、仗势欺人之辈。”
他略微停顿,观察了一下蔡攸的神色,见其若有所思,便继续道:“当然,正如公子所言,其终究是初来乍到,根底不明。属下以为,不可直接委以重任,可先安排其在书斋做些抄书、誊写文书之类的闲杂活计,一来可解其眼下食宿之忧,彰显公子仁厚待人之名;
二来也可借此机会仔细观察其品行能力,看看是否值得信任。若确是可造之材,再慢慢予以重用也不迟。此等小事,即便真有什么问题,也在可控范围之内,不会对府上造成什么影响。”
赋诗云:
青蛇巧入宰相门,管家陈情探主心。
谦恭自有盘算在,谨慎原为迷雾深。
府院暂得栖身所,汴京暗涌势难禁。
且看风云际会时,谁人幕后布棋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