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诸子长城在虚空中寸寸崩解,砖石间流淌的浩然正气如星河倒悬,化作万千金芒涌入逍遥界。张玄立于不周峰顶,衣袂被文气掀起的罡风撕得猎猎作响。他抬手结印,混沌星典悬浮于掌心,书页翻飞间将漫天文气引入洞天核心。
“这文气……竟在重塑逍遥界的法则!”陈丽瞳孔微缩,指尖轻触山壁。原本斑驳的岩石表面骤然浮现金色篆文,“大学”“中庸”四字如游龙般蜿蜒游走,每一笔都裹挟着圣贤低语。灵泉池中水波激荡,一粒青莲子破水而出,莲瓣舒展时散出清光,瞬间驱散了方圆百里的浊气。
“汪!这莲子闻着比佛门的舍利还香!”扣肉化作的黑衣少年蹲在泉边,鼻尖几乎贴上水面。他头顶的银发无风自动,瞳孔中流转着时空碎片,“不过莲子底下有东西在动,像是……虫子?”
话音未落,灵泉深处骤然翻起黑沫。原本澄澈的池水泛起腥臭,数十条蚀文凝成的黑虫顺着莲茎攀爬,尖牙咬向莲子根蒂。陈丽掌心娲皇血沸腾,一道“止戈”符篆凌空压下,虫群却在触到金光的刹那分裂增殖,转眼化作遮天蔽日的黑潮!
“是黑渊的蚀文虫!”张玄剑指划破虚空,文气凝成的巨剑斩落,虫潮却被劈散的瞬间重组。混沌星典突然自动翻至《孟子》篇,他福至心灵,朗声喝道:“富贵不能淫——”
浩然正气应声化作三千金色锁链,将虫群牢牢捆缚。锁链上浮现“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铭文,黑虫在经文灼烧下发出刺耳尖啸。陈丽趁机咬破指尖,一滴泛着七彩流光的精血坠入灵泉,莲子顿时迸发耀目光华,根须如利剑刺入虫王头颅!
“咔嚓!”
虫王甲壳崩裂的瞬间,逍遥界地脉轰然震颤。洞天山壁上的金文突然脱离岩体,在空中交织成一副星图。扣肉纵身跃起,指尖触及星图的刹那,时空法则具象为银色丝线缠上他手腕:“星图指向三十六处地脉节点……等等,第九节点就在咱们脚下!”
三人低头望去,不周峰底竟浮现一座青铜祭坛。坛身刻满诸子百家箴言,中央凹陷处赫然是莲子形状。陈丽将清心莲子嵌入凹槽的刹那,祭坛升起一道通天光柱,《礼记》的虚影在光柱中缓缓展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磅礴文气如天河倾泻,逍遥界三重天屏障镀上一层金膜。张玄却突然闷哼一声,右臂浮现的黑纹疯狂蔓延——那是此前催动未成形封天阵的反噬。陈丽急忙握住他的手,娲皇血与文气相撞迸出火星,却在相斥的瞬间被莲子清光强行调和。
“文脉灌顶需阴阳共济。”扣肉尾巴一卷,时空裂隙中拽出半截建木枝干,“张道友,接着!”
建木入手的刹那,混沌星典绽放青光。张玄以枝为笔,以反噬黑纹为墨,在虚空写下“格物致知”四字。黑纹竟顺着笔锋回流星典,书页间隐约传出诸圣叹息。逍遥界在此刻完成蜕变,山峦拔高百丈,灵泉池底涌出七眼新泉,每一眼都映照着不同星域的光景。
“清心莲子能净化天道反噬?”陈丽轻抚莲子,却发现底部有一道发丝细的裂痕。裂痕中渗出极淡的黑气,转瞬被莲子清光吞噬。她心头忽地一跳,耳边响起娲皇宫废墟中的呢喃:“补天者,亦在盗天……”
远处突然传来吴妍的传讯符。符纸燃烧间浮现刘芒的身影,他正以兵解之躯在蚀潮中血战,身后是被黑渊符文侵蚀的灵田:“文气枷锁在吞噬灵植!陈师姐,你们的莲子——”
话音戛然而止。
扣肉鼻翼翕动,突然指向东北方的天幕。一缕黑气正顺着文气洪流的缝隙渗入逍遥界,所过之处金文黯淡,山石剥落。张玄握紧混沌星典,封天阵的阵纹在眼底流转:“黑渊这是要釜底抽薪……陈丽,用娲皇血书写‘戒急用忍’!”
“来不及了。”陈丽凝视着莲子裂痕中一闪而逝的黑影,将莲子抛向文气最浓处,“扣肉,逆转灵泉时空三息!”
黑衣少年双掌合十,额间睁开竖瞳。灵泉水倒流,莲子退回裂痕未生的状态,那道潜伏的黑影终于现行——竟是半张玉帝恶念的面孔!陈丽血符如箭离弦,却在击中目标的刹那,听见恶念的嗤笑:
“尔等修补牢笼,却不知囚徒正是自己……”
莲子清光暴涨,恶念虚影溃散。逍遥界暂时恢复平静,但洞天山壁的金文边缘已泛起焦黑。扣肉盯着莲子新生的裂痕,尾巴烦躁地拍打地面:“这黑渊蚀气如附骨之疽,下次恐怕……”
张玄擦去嘴角血渍,混沌星典悬于文气洪流中自主修补。他望向天际若隐若现的蚀穴,忽然轻笑:“或许该谢谢这恶念——它倒提醒了我们,封天阵的阵眼不该只在逍遥界。”
陈丽正欲追问,脚下祭坛突然塌陷。文气洪流在此刻转向,朝着被黑渊污染的灵田奔涌。清心莲子挣脱她的掌心,化作流光没入地脉深处,所过之处黑气退散,却在地面留下九道蜿蜒裂痕。
裂痕尽头,隐约传来万兽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