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符文如毒蛇般在长城砖石上蜿蜒爬行,所过之处,圣贤铭刻的《论语》《孟子》残句寸寸剥落。张玄的掌心贴在裂缝边缘,混沌星典的灵力化作淡金色光晕,试图堵住不断渗出的腐蚀气息,可那黑气却似活物,顺着他的指尖直钻经脉。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右臂瞬间覆上一层冰霜般的灰翳。
“退后!”陈丽的娲皇血从指缝间滴落,在虚空凝成一道赤色屏障。血光与黑雾相撞的刹那,竟发出金石碎裂般的刺耳声响。她踉跄半步,唇边溢出血丝,“这腐蚀之力能吞噬文气……连圣贤残念都挡不住!”
扣肉伏在断墙顶端,漆黑的皮毛在罡风中根根炸起。它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一线,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吼声:“砖石下的裂缝在扩大!那些符文根本不是侵蚀,是寄生——”话音未落,整段城墙轰然倾斜。陈丽脚下一空,碎石裹挟着腥臭的黑雨劈头砸下。
张玄的混沌星典突然爆出一团青光。
竹简残片从书页间激射而出,在空中展开成三丈长的屏障。墨色篆文如游龙走蛇,在青玉般的简牍表面逐一亮起,最终汇聚成两个古拙大字:**封天**。
黑渊符文撞上屏障的瞬间,竟如沸水泼雪般嘶鸣着消散。
“这是……”陈丽抓住张玄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腕脉处暴动的灵力,“你什么时候收了儒家圣物?”
“不是我收的。”张玄苦笑。他清晰地记得,三日前在星穹书院破解鼎片铭文时,这截竹简便悄无声息地夹入星典扉页。当时只当是某位儒修遗留的残卷,谁能想到此刻竟成了救命稻草。
扣肉跃到屏障边缘,鼻尖几乎贴上流转的篆文,“简牍材质是昆仑建木,但篆刻手法……像墨家机关术与儒门文气融合的产物。”它抬起前爪轻拍屏障,一枚“礼”字篆文突然脱离竹简,化作流光没入它眉心。黑犬浑身一颤,瞳孔深处浮现金色星轨,“原来如此!这残简是诸子百家的合铸之物,需以混沌灵力为引才能催动!”
仿佛印证它的话,竹简屏障骤然收缩,将三人笼罩在直径丈许的球形光幕中。黑渊符文在外层疯狂撕咬,光幕却纹丝不动,唯有简牍上的篆文依次明灭,如同在推演某种玄奥阵法。
“撑不了多久。”张玄盯着光幕外逐渐凝聚成形的蚀灵虫潮。那些拳头大小的黑虫生着人脸,口器开合间竟发出孩童嬉笑般的尖啸,“竹简的灵力源自星典,而我体内的混沌青莲根须还在压制文气反噬……”他话音陡然顿住——陈丽的左臂不知何时已爬满石化纹路,娲皇血脉与浩然正气在她经脉中厮杀,皮肤下凸起的血管如蚯蚓般蠕动。
扣肉突然人立而起。
黑犬的身形在青光中扭曲膨胀,转瞬化作一名玄衣少年。他眉如剑裁,眼尾却曳着一道金纹,抬手按上陈丽肩头时,指尖带起细碎的时空涟漪,“以混沌为桥,文气化舟——张玄,用星典接引我的灵力!”
竹简屏障应声震颤。
张玄只觉识海深处那株混沌青莲猛地舒展枝叶,莲蕊中喷涌出的清光顺着经脉灌入星典。扣肉掌心的时空之力与星典灵力交融的刹那,竹简上的“封天”二字骤然分裂重组,化作三千枚微缩篆文环绕光幕飞旋。陈丽闷哼一声,石化纹路如退潮般缩回指尖,一缕混杂着金光的娲皇血顺着她掌心渗入竹简。
屏障外响起一声冷笑。
蚀灵虫潮忽地向两侧分开,一具由黑渊符文凝聚的巨人缓缓站起。它生着九张面孔,每张脸都是扭曲的圣贤容貌,孔子、孟子、荀子……却在眉心嵌着血红的玉帝恶念印记。“何必挣扎?”九张脸同时开口,声浪震得长城残垣簌簌崩落,“封天残简不过是诸圣囚笼的碎片,而你们——”
巨人抬手按上屏障,指缝间垂下无数蚀文锁链,“正是下一个牢笼的祭品!”
竹简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张玄的七窍开始渗血,混沌青莲根须在他丹田处疯狂生长,试图填补被黑气侵蚀的经脉。扣肉忽然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虚空勾画河图洛书,“陈丽,用娲皇血写‘止戈’——快!”
最后一笔落成的瞬间,竹简屏障轰然炸裂。
陈丽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一道横跨百丈的“止戈”古篆。黑渊巨人发出凄厉咆哮,九张面孔在血光中融化成脓水,蚀灵虫潮如退潮般缩回裂缝。然而长城基底已腐蚀殆尽,整段城墙开始向虚空深渊倾斜。
“抓住残简!”扣肉变回黑犬形态,一口叼住下坠的竹简。张玄揽住昏迷的陈丽,足尖在崩落的砖石上借力疾跃。狂风撕扯着他的衣袍,下方是无尽黑渊,而竹简的微光正指引着残垣尽头一抹忽明忽暗的金色阵纹——
那是诸子长城最后的核心,也是下一章圣阵共鸣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