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脸上有什么吗？”禾穗被他看得颊边飞霞，莫名升起一丝扭捏。
“没什么。”宋怀谦喉头轻滚，目光从她绯红的面颊，滑向高高隆起的腹部，手掌覆上去时，只触到锦缎下的温软，指尖下的肚皮静悄悄的，想来孩子正睡得酣甜，连胎动都吝于给他。他忽而低笑：“你这样便很好。”
禾穗不懂他口中的“很好”所指，却也未多问。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巧姐儿指着榻上新拼好的布偶，雀跃起身向两人邀功，清脆的笑声撞得满室暖意融融。
正说着话，青梧端来青瓷碗盛的小米山药羹。先给巧姐儿盛了小半碗，不敢让她多吃，怕积食坏了脾胃。
宋怀谦由着女儿用沾了羹汁的银匙喂到唇边，那甜糯的暖意滑入喉间时，他望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嘴角不自觉牵起笑意，虽未言明欢喜，指腹却已轻轻摩挲着小姑娘头顶的小髻。
用过山药羹，三人在院中缓步消食。待刘氏抱了巧姐儿回霁月轩安歇，宋怀谦便进了耳房洗漱。
禾穗如今自己个儿都是要人伺候的，自然帮不上忙，原想让青梧进去伺候，却被他摆手拒绝。
看他独自解下玉带的背影，禾穗忽而想起：他在自己院里时，似乎从未让丫鬟侍浴，也不知在别处是不是也这般......念及此又哑然失笑：左右与自己何干？
遂转了念头，由着秀秀为自己拆了发髻，菱花镜里映出的面容尚算莹润，指尖抚过颧骨时却触到几粒细小的斑点，淡褐色的几点缀在肤若凝脂的颊边，虽不碍眼，终究是添了岁月痕迹。
她对着镜面轻轻吁气，忽见镜中映出宋怀谦从屏风后转出的身影。
他已换了月白寝衣，衣带松垮垮系在腰间，湿发用干帛松松裹着，几缕墨发垂在颈侧，倒真有几分浪荡公子的疏懒模样。
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凹陷处，没入衣料便洇出一小片深色水迹。他抬眸见她望过来，唇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扬手示意秀秀与青梧：“扶阿穗进耳房洗漱吧，里头的水刚换过。”
耳房铜盆里的水浮着热气，禾穗望着水中自己微显臃肿的模糊倒影，又摸了摸颊边那几点胎斑，也不知产后能不能消去？罢了，现在想这些又无用。
待梳洗完毕，秀秀为她绞着湿发，青梧则取了新干帛走近宋怀谦。两个侍女不经意对视一眼，又同时抿了抿唇，那掩着的笑意里，藏着不必言说的默契。
禾穗心中忽生几分歉疚。七月底的夜已带了凉秋前兆，暑气褪尽后晚风裹着桂子香穿堂而过，却哪有男主子湿着发候在一旁的道理？
方才她原想只由秀秀一人扶去耳房，却又念及屋内地砖湿滑，万一不慎摔倒如何是好，便由着青梧一同去了。
她原以为他会唤门外候着的小丫鬟来伺候，未曾想他竟独自坐在外间枯等......
“世子换身衣裳吧！”禾穗望着他肩上洇开的深色水迹，终究忍不住开口。
“头发干了再换不迟。”宋怀谦头也未抬，只抬手示意刚要停手的青梧接着擦拭。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不到而立的男子身上总蕴着未散的火气，即便夜露渐重，也未觉半分凉意。
一时屋内静得只剩巾帛与发丝的摩擦声，像春蚕啮叶般绵密。
待躺至榻上枕着他臂弯时，她仍在暗自思忖：下次定要先吩咐妥当，断不能再让他湿着发枯等。
正想着，忽感颈侧传来轻痒的触感，宋怀谦垂眸望着她，指腹正轻轻摩挲她颊边的胎斑。烛火下，禾穗身上的青涩早已褪尽，只余化不开的温软。
他的声音带着哄慰的低哑：“在想什么？”
禾穗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手，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抵着他锁骨处，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肌肤上，“很丑吧？”
“嗯？”宋怀谦只觉她鼻尖蹭过的地方泛起细密的痒意，从锁骨一路麻到心尖。他垂眸看她埋在自己怀里的发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胎斑。指腹刚想再覆上她颊边，却被她偏头躲开，那几点浅褐的印记在烛火下明明灭灭。
“挺浅的，”他刻意放柔了声线，指尖改去勾她垂落的发丝，“不注意都看不出来。婉婉当时怀巧姐儿时也长了，生了巧姐儿.....”话未说完，锁骨处忽然传来一阵湿热的痒意，紧接着是浅浅的噬咬。
“嘶！”宋怀谦倒抽一口凉气，又顾及她腹中的胎儿，只得轻推她的发顶，指腹在她发间揉捻着低叹，“别胡闹！”
禾穗却不肯松口，贝齿碾过他锁骨凸起的骨节，尝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皂角香混着水汽。
“什么时候变成狗了!”宋怀谦低笑，手掌不轻不重在她后背拍了拍，“这把火若是点起来，到头来可是要自己受煎熬的。”
禾穗这才含糊地松了口，眼见那片肌肤已泛起淡红的齿痕，鬼使神差地舔过印记。头顶骤然响起一声闷哼，她慌忙埋首缩进他怀里装鹌鹑，耳廓却因他那句“点着火”烫得发红。
宋怀谦垂眸看她蜷成一团，手掌刚落在她背脊上轻拍安抚，忽觉抵在腹前的柔软处猛的一动，那动静如同江豚翻浪，在衣料下掀起连绵的起伏。
他指尖微顿，目光灼灼落向她的小腹，“他往日里也这般闹腾？”
禾穗微微挪开身子，指尖灵巧地解开腰间系带。随着素色罗裙滑落，圆滚滚的肚皮瞬间袒露在他眼前。那片莹润的肌肤正用此起彼伏着勾勒出生命的形状。
宋怀谦一时有些怔忡。女人裸露的小腹他并非未曾见过，胎儿的动静也早已感受过数次，只是从未像此刻这般，裸露的肌肤与跃动的生命在眼前重叠，那隔着衣料的朦胧触感忽然有了清晰的具象。
只见她肚皮上某处突然鼓起个小包，像只调皮的小兽拱出背脊，又在他凝视的瞬间轻轻滑开，留下一串细微的涟漪在莹白的皮肤上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