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佛窟的入口处,往日缭绕的檀香被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取代。石窟外的菩提树林叶片枯黄,树干上布满爪痕,几尊露天的石佛被拦腰折断,佛首滚落在地,面目模糊。
“不对劲,这里的佛光气息几乎消失了。”萧逸风握紧长剑,警惕地扫视四周,“坤元鼎的气息紊乱得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着。”
我祭出星辰碎空戟,星芒在指尖流转:“上次来的时候,窟内佛像虽被幽冥殿污染,却仍有残存的佛力。现在连入口都变成这样,恐怕里面出了大事。”
凌雪运转《寒月心经》,周身寒气凝结成冰镜,映照出石窟深处的景象——无数黑影在窟内蠕动,隐约能看到一尊巨大的黑影笼罩着中央的莲台,坤元鼎的金光被压缩成一团,仿佛随时会熄灭。
“是‘噬佛虫’!”凌雪脸色微变,“古籍记载,这是上古时期被佛力镇压的邪虫,以佛光为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小心翼翼地潜入石窟,窟内的景象比冰镜映照的更加触目惊心。原本庄严肃穆的佛像被啃噬得残缺不全,壁画上的飞天神女被虫群覆盖,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地面上散落着僧侣的骸骨,颅骨上布满细密的齿痕,显然是被噬佛虫活活吞噬。
“这些虫子怕火。”我点燃一支火把,靠近时,虫群果然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地面上刻着的梵文,“是万佛窟的‘镇魔咒’,但大部分已经被虫群破坏了。”
顺着残存的梵文向前,莲台方向的气息越来越压抑。坤元鼎的金光被压缩在三尺之内,鼎身布满黑色的虫影,而笼罩莲台的巨大黑影,竟是一只体长十丈的母虫,它的复眼闪烁着幽绿的光,口器中不断吐出新的噬佛虫。
“难怪虫群杀不尽,这里有母虫在源源不断地产卵。”萧逸风剑指母虫,“它的腹部贴着坤元鼎,显然是在吸收鼎内的佛力!”
母虫似乎察觉到我们的气息,猛地转过头,口器中喷出一股黑色的粘液。我挥戟斩开粘液,星芒落在母虫外壳上,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这虫子的外壳太硬了!”
“用焚天琉璃盏!”凌雪提醒道,“佛力克制邪祟,琉璃盏的离火或许能烧穿它的外壳!”
我祭出焚天琉璃盏,盏内红光暴涨,化作一道火矛射向母虫腹部。母虫发出刺耳的嘶鸣,腹部被烧出一个缺口,黑色的汁液喷涌而出,溅落在地,竟将坚硬的岩石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有效!”萧逸风趁机祭出天枢剑派的“七星阵”,七道剑光组成星图,暂时困住母虫的行动。
我抓住机会,将定海神珠与琉璃盏的力量同时注入星辰碎空戟,星芒与红光交织成螺旋状的光柱,狠狠扎进母虫的伤口。母虫的嘶鸣声震得石窟簌簌掉灰,庞大的身躯剧烈挣扎,无数噬佛虫如潮水般涌向我们,试图营救母虫。
“拦住它们!”凌雪的冰魄剑化作冰墙,暂时挡住虫群,但冰墙在虫群的啃噬下迅速消融,“林师兄,快!冰墙撑不了多久!”
我咬紧牙关,将灵力催至极限,光柱在母虫体内炸开。母虫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化作无数黑色的粉末。随着母虫死亡,周围的噬佛虫也纷纷坠地,失去了生机。
莲台上的坤元鼎终于挣脱束缚,金光暴涨,瞬间净化了窟内的血腥气。但鼎身却开始剧烈震颤,鼎口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虚影——那是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僧,面容慈悲,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老僧的声音在石窟中回荡,带着沧桑与疲惫,“多谢三位小友出手相救。”
“您是?”我收起碎空戟,恭敬地行礼。这道虚影的气息纯净而浩瀚,显然是坤元鼎中沉睡的佛灵。
“老衲乃万佛窟初代主持,圆寂后一缕残魂入鼎,镇守此地。”老僧叹息道,“噬佛虫本被老衲以佛力镇压在鼎底,奈何前段时间有人以幽冥秘法污染鼎身,佛力大减,才让母虫破封而出。”
“是谁干的?”萧逸风追问道。
老僧的虚影指向窟壁上一处未被虫群破坏的壁画,壁画上刻着一个手持骨鞭的女子,正在用黑色的液体浇灌一尊佛像——正是玄甲夫人!
“她虽断臂重伤,却以残躯潜入窟内,用‘幽冥污佛咒’污染了坤元鼎。”老僧的声音带着痛惜,“若再晚三日,鼎内佛力耗尽,整个万佛窟都会沦为虫巢,到时候……”
我心中一沉,玄甲夫人明知不是对手,却仍冒险污染坤元鼎,显然是想为幽冥殿余孽争取时间。她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前辈,您可知她为何偏偏选择污染坤元鼎?”凌雪问道。
老僧沉吟片刻:“坤元鼎不仅是神器,更是上古‘三界鼎’的仿制品,能承载天地之力。幽冥殿主当年曾说,若能以幽冥之力彻底污染此鼎,便可在鼎内开辟‘小幽冥界’,将修真界的生灵炼化为兵。”
“小幽冥界?”我想起《幽海遗秘》中关于通道的记载,“难道与上古通道有关?”
“正是。”老僧点头,“三界鼎本是封印通道的核心,坤元鼎虽为仿品,却也与通道有着微弱的联系。玄甲夫人此举,恐怕是想借鼎身与通道的联系,在万佛窟打开一道裂隙,让残存的幽冥势力逃入其中,伺机卷土重来。”
窟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守界盟的弟子慌张地跑进来:“盟主!不好了!中州各地突然出现幽冥裂隙,无数邪魔涌出,天枢剑阁和百花谷都被围攻了!”
果然如此!我握紧碎空戟,胸口的天阙剑纹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着远方的危机。玄甲夫人污染坤元鼎是假,趁机在中州各地打开裂隙才是真!
“前辈,坤元鼎能否暂时压制裂隙?”我问道。
老僧叹息道:“老衲残魂之力不足,只能守住万佛窟这一处。若要关闭所有裂隙,需以五件神器共鸣,重启上古封印阵。”
“可乾天镜还在无回谷的封印阵中,定海神珠和焚天琉璃盏在我这里,坤元鼎离不开万佛窟……”萧逸风皱眉道,“根本无法让五件神器同时共鸣。”
老僧微微一笑:“未必。老衲曾在鼎内见过一段记载,五件神器本为一体,只要持有其中一件,以守门人烙印为引,便可暂时借用其他神器的力量。只是这对持有者的损耗极大,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我心中一动,看向胸口的天阙剑纹。师尊的残魂虽已复苏,但守门人的烙印仍在,或许真能做到。
“我来试试。”我语气坚定,“总不能看着中州沦为炼狱。”
凌雪和萧逸风同时上前:“我们帮你!”
老僧双手合十:“善哉。老衲会以佛力护住你的魂府,三位小友多加小心。”
我祭出星辰碎空戟,将灵力注入天阙剑纹。随着烙印亮起,焚天琉璃盏、定海神珠、坤元鼎同时发出璀璨的光芒,无回谷的乾天镜、北海的定海神珠仿佛跨越空间,与手中的神器产生共鸣。
五道流光在石窟中央汇聚,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我能感觉到无数精纯的力量涌入体内,经脉仿佛要被撕裂,魂府传来剧烈的疼痛。
“坚持住!”凌雪和萧逸风同时将灵力渡入我体内,老僧的佛力也如暖流般护住我的魂府。
光柱穿透石窟,在中州上空化作一张巨大的光网,光网所过之处,幽冥裂隙纷纷闭合,涌出的邪魔被净化成点点星光。
当最后一道裂隙关闭时,我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失去意识前,我仿佛看到江铭的身影出现在石窟门口,眼中带着欣慰与担忧。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万佛窟的禅房里,凌雪正用湿布擦拭我的额头,萧逸风坐在一旁翻看着医书,神色焦急。
“我没事。”我挣扎着坐起,胸口的天阙剑纹虽有些发烫,却已无大碍,“裂隙都关上了?”
“关了。”凌雪递过一杯清水,“江前辈赶来的时候,你刚昏迷过去。他说你强行引动五件神器共鸣,损耗了近半神魂,需要好好休养。”
萧逸风笑道:“不过前辈也说了,你这一手彻底震慑了幽冥余孽,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妄动。万佛窟的佛灵前辈还说,等你养好伤,他有关于‘三界鼎’的秘密要告诉你。”
我望着窗外重新焕发生机的菩提树林,心中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平静。玄甲夫人既然能打开裂隙,说明幽冥殿还有隐藏的力量,而那神秘的“三界鼎”,或许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休养的日子里,我时常去莲台看望坤元鼎中的佛灵,听他讲述上古时期的秘闻。原来三界鼎并非封印通道的核心,而是制造通道的工具,当年的上古修士为了阻止通道失控,才将其打碎成五件神器,分散各地。
“若能集齐五件神器,重铸三界鼎,或许能彻底掌控通道,一劳永逸地解决幽冥之患。”佛灵的声音带着期许,“但重铸之法早已失传,老衲也只是在残卷中见过零星记载。”
我抚摸着胸口的天阙剑纹,心中已有了决定。无论重铸之路多么艰难,为了守护这片天地,我都必须走下去。
三日后,我伤势初愈,告别佛灵与万佛窟的僧人,带着凌雪和萧逸风返回玄天宗。途中,守界盟传来消息,玄甲夫人的踪迹在西漠出现,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西漠……”我想起赤沙岭的灵脉,“她恐怕是想打定海神珠的主意。”
萧逸风握紧长剑:“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凌雪点头:“江前辈说,若遇玄甲夫人,不必留手。她体内的幽冥之力已与残躯融合,早已不是人类,留着只会祸害苍生。”
我望着西漠的方向,星辰碎空戟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玄甲夫人,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