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畔的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拂过重建中的石阶。江铭站在当年熔炉所在的深坑边,指尖轻捻,一道淡青色的灵力注入地面。原本紊乱的灵脉气息竟如归巢的鸟雀般,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汇聚,在坑底凝成一株半透明的灵根幼苗。
“这是‘归元灵根’,能慢慢吸附散逸的灵气,修复镜湖的灵脉根基。”江铭收回手,转身看向身后的我,“但这只是开始。幽冥殿百年经营,早已在修真界布下无数暗棋,灵脉被污染的不止镜湖一处。”
我望着那株散发着微光的灵根,想起临行前守界盟传来的消息——西漠的赤沙岭灵脉枯竭,北境的冰封谷出现魔气泄漏,南域十万大山的瘴气愈发浓郁。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此刻想来,或许都与幽冥殿残留的势力有关。
“苏长老已经带着百花谷的药师去了西漠,用‘回春露’暂时压制赤沙岭的枯竭速度。”我递过一张灵脉分布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十七处异常点,“但治标不治本,若找不到污染源的源头,这些灵脉迟早会彻底坏死。”
江铭接过地图,指尖在冰封谷的位置停顿:“这里是百年前我与幽冥殿主力战的地方,当年为了封印通道,曾在此地布下‘锁灵阵’。如今魔气泄漏,恐怕是阵法被人动了手脚。”
“我去看看。”我握紧腰间的星辰碎空戟,“正好可以带上定海神珠,它的净化之力或许能派上用场。”
江铭点头,目光落在我胸口的天阙剑纹上:“去吧。记住,守门人的职责不仅是战斗,更要学会守护。有些时候,修复比摧毁更重要。”他抬手一挥,一枚青色玉简落在我手中,“这是‘灵脉图谱’,记载着上古灵脉的走向,或许能帮你找到污染源。”
三日后,我与凌雪、萧逸风抵达北境冰封谷。与记忆中冰雪覆盖的景象不同,此刻的谷地竟透着诡异的暗红,冰层下隐约可见黑色的纹路,如同血管般在地面蔓延。几只误食了冰融水的雪狐倒在雪地里,身体已开始腐烂,散发着与幽冥之力相似的腥气。
“污染源比想象中更严重。”凌雪用冰魄剑挑起一块带黑纹的冰块,眉头紧锁,“这不是自然泄漏,像是有人用秘法强行撬开了锁灵阵的阵眼。”
萧逸风展开江铭给的灵脉图谱,对照着谷中的地势:“图谱上说,冰封谷的灵脉源头在‘寒渊’,锁灵阵的阵眼就设在渊底。我们得下去看看。”
寒渊位于冰封谷深处,是一个直径百丈的圆形冰窟,深不见底。站在窟边往下望,能看到黑色的雾气在渊底翻腾,偶尔有黑色的冰棱坠落,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我先下去探路。”我运转灵力护住周身,握紧定海神珠纵身跃下。神珠散发的蓝光在下落过程中形成一道护罩,将黑色雾气隔绝在外。越靠近渊底,寒气越重,岩壁上的黑纹也越发密集,隐约能看到一些熟悉的符文——是幽冥殿的噬魂纹。
渊底竟是一座人工开凿的石室,石室中央的冰台上,锁灵阵的阵眼已被破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祭坛,祭坛上插着九根白骨幡,幡上缠绕着无数冤魂的虚影,正发出凄厉的哀嚎。
“果然是人为的。”我握紧碎空戟,刚要上前摧毁祭坛,石室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阵掌声。
“林盟主果然好本事,竟能找到这里。”一个穿着华贵锦袍的中年男子从阴影中走出,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天枢剑阁的星纹,“在下天枢剑阁长老,魏成。”
我心中一沉:“天枢剑阁的人?玉衡真人刚逝,你们竟敢勾结幽冥殿余孽?”
魏成嗤笑一声:“勾结?林盟主说笑了。幽冥殿主虽死,但他留下的‘蚀灵术’却能帮我突破化神境。这锁灵阵压了寒渊的魔气百年,如今把它们放出来,正好能帮我淬炼肉身,何乐而不为?”
他周身突然爆发出黑色的魔气,与天枢剑阁的剑气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的灰黑色气流:“玉衡那老东西就是太迂腐,守着所谓的正道不放,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林盟主,你若识相,交出定海神珠,我可以分你一半魔气,助你早日突破飞升境。”
“痴心妄想!”我挥戟斩出星芒,“玉衡前辈用生命守护的正道,绝不容你玷污!”
星芒与灰黑气流碰撞,发出沉闷的爆炸声。魏成显然已被魔气侵蚀心智,招式狠辣诡谲,完全没有天枢剑阁剑法的堂堂正正。他避开我的正面攻击,身形如鬼魅般绕到祭坛旁,抓起一根白骨幡:“尝尝这‘万魂幡’的厉害!”
幡旗挥动,无数冤魂虚影如潮水般涌来,发出刺耳的尖啸。我连忙祭出定海神珠,蓝光扩散开来,将冤魂虚影净化成点点星光。但魏成的目标显然不是我,他趁着我抵挡冤魂的瞬间,竟将魔气注入剩下的八根骨幡!
“哈哈哈,锁灵阵已破,寒渊的魔气马上就要蔓延整个北境,到时候整个修真界都会成为我的练功场!”魏成狂笑着冲向石室出口。
“休想走!”凌雪和萧逸风不知何时已赶到,凌雪的冰魄剑化作一道冰龙,缠住魏成的退路,萧逸风则祭出天枢剑阁的“星罗网”,将骨幡的力量暂时禁锢。
我抓住机会,将星辰碎空戟与定海神珠的力量融合,一道蓝金色的光柱贯穿石室,正击中魏成的后背。他惨叫一声,身体被光柱撕裂,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消散,但临死前却发出怨毒的诅咒:“你们阻止不了的……幽冥殿的遗产……遍布整个修真界……”
魏成死后,祭坛上的白骨幡失去力量,纷纷碎裂。我走到锁灵阵的阵眼旁,按照江铭玉简中的记载,将定海神珠嵌入阵眼。神珠的蓝光与阵法残留的灵力交织,原本崩坏的阵眼竟缓缓修复,寒渊中的黑色雾气开始消退。
“搞定了?”凌雪擦拭着冰魄剑上的血污,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我望着渐渐恢复清澈的寒渊,心中却没有轻松:“魏成只是个开始。他说幽冥殿的遗产遍布修真界,恐怕不止灵脉污染这么简单。”
萧逸风捡起魏成掉落的玉佩,玉佩上除了星纹,还刻着一个微小的“幽”字:“这玉佩的材质与镜湖下找到的幽冥殿令牌相同,说明天枢剑阁内部早就有幽冥殿的人渗透了。”
我们离开冰封谷时,北境的雪已经开始变得清澈,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但我知道,这光芒之下,还有无数像魏成这样的人在暗中窥伺,他们被力量诱惑,被仇恨裹挟,随时可能成为新的威胁。
回到玄天宗时,江铭正在守界盟的议事厅里,看着各路人马传回的消息。见我回来,他递过一份卷宗:“西漠的赤沙岭找到了污染源,是一枚被幽冥之力污染的‘聚灵珠’,苏长老已经将它净化了。但南域那边……”
卷宗上记载着南域十万大山的异动——离火教旧址附近的火山突然喷发,喷出的岩浆中夹杂着黑色的颗粒,接触到颗粒的草木瞬间枯萎,鸟兽纷纷逃窜。
“是焚天琉璃盏的气息。”我看着卷宗上的描述,心中一动,“有人在模仿离火教的秘法,用火山岩浆炼制邪物。”
江铭点头:“看来有人想继承幽冥殿的衣钵,用神器的力量制造混乱。南域离火教遗民众多,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伤害。”他看向我,眼中带着期许,“这一趟,还得你去。”
我握紧腰间的碎空戟,胸口的天阙剑纹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着远方的危机。我知道,真正的守护才刚刚开始,那些隐藏在光明下的暗潮,终将被一一抚平。
“我这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