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剑意轰鸣,一股凌厉到极致的锋锐气机,从张炀周身骤然冲霄而起!
魇雷王见张炀拒绝归降,眼中那抹戏谑之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狰狞怒意,杀机骤然沸腾。只见它猛地一踏虚空,轰然炸裂开来,天地间紫黑雷光炸起数十丈之高,伴随着滚滚妖威,好似整片天幕都被压得低垂下来。
“人族小辈,既然求死,那本王便成全你!”
话音未落,魇雷王已然挥动手中长枪,黑色雷霆缠绕枪身,犹如一条紫黑蛟龙咆哮着扑出,直逼张炀。那一瞬,虚空中传来沉闷的颤鸣,连空气都似乎被长枪搅成漩涡,震得天地灵气翻滚不止。
张炀心神一凝,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气息陡然爆涨。他猛然掏出浑元棍,双臂青筋暴起,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瞬间大开,光芒宛若繁星闪烁,气血如汪洋巨浪在经脉中轰然奔腾。周天炼体诀在体内疯狂运转,仿佛要将他的筋骨血肉彻底点燃。
“来吧!”张炀低喝一声,浑元棍猛地抡起,带起厚重如山的棍影,迎向魇雷王横扫而来的长枪。
——轰!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天地一颤,音波如实质般炸开,掀起狂暴气浪,将方圆百丈的岩石与枯木尽数卷飞。双方武器相撞的瞬间,一股恐怖到极点的反震力涌入张炀全身,他整个人被硬生生震得倒飞数十丈,胸口气血翻涌,双臂发麻,虎口裂开渗出鲜血。
然而魇雷王不过身形微顿,眼底闪过一丝惊异,旋即狞笑:“小小元婴,看你还能撑住几个合!”
它话音一落,长枪接连狂舞,每一次劈扫都伴随无数紫黑雷光轰落,犹如雷劫下凡。张炀只得咬牙挥动浑元棍硬抗,周身护体盾光不断碎裂,衣衫被雷光撕裂开道道裂口,幸好有玄光甲护体才使得张炀只是看起来颇为狼狈。数次碰撞后,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近极限。
“该走了……”张炀眼中闪过一抹退意,猛地空出一只手,指尖光芒一闪,取出一块晶莹玉符。那玉符上篆刻着玄奥符文,内蕴空间之力。
魇雷王见状,眼神骤然一缩,怒吼道:“休想逃走!”
可就在它枪势疾刺而下的刹那,张炀猛地捏碎玉符。
“嗡——”
一阵奇异的空间波动骤然荡开,张炀身影瞬间模糊扭曲,下一刻,整个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连一丝气息都不复存在。
“可恶!!!”
魇雷王扑了个空,长枪直接洞穿虚空,激得半空爆炸开一个漆黑裂口。它眼中紫黑雷光狂暴涌动,仰天咆哮,怒意冲霄:“人族小崽子!!!”
怒吼声中,它浑身妖气化作滚滚黑雾,身影骤然化为一道紫黑流光,犹如天外雷霆坠落般,径直追着张炀离去的方向,朝南方狂掠而去。
整片战场,顷刻间归于死寂,唯有残余的雷光在废墟间噼啪炸响。
战场之外,百里外的一处湖面。
一阵空间波动骤然浮现,湖水泛起涟漪,随即张炀的身影踉跄着显现出来。脚下虚空一沉,他连忙稳住身形,浑身气息紊乱,体内灵力犹如被抽干了一般,连呼吸都显得急促。胸口翻腾的气血几乎要冲破喉咙,他硬生生压下,额角的冷汗顺着面庞滑落。
“呼……还好……脱身了。”张炀暗暗心惊,手掌微微发抖,显然先前与魇雷王硬拼数合已是极限。
他深吸口气,迅速掏出一只玉瓶。瓶身通体晶莹,隐隐散发乳白光辉,灵韵氤氲。张炀手掌一抖,瓶口一开,一股扑面而来的清冽芬芳瞬间充斥四周,湖面上的水气都被震散开来。
“万年灵乳……”张炀目光一凝,二话不说,仰头便将其中一滴晶莹乳液吞入腹中。
霎时间,一股温润如泉的灵力化作滚滚洪流,在他体内经脉奔涌开来。每一条灵脉都仿佛被滋润,干涸的丹田迅速回填,体内灵力在顷刻间恢复充盈。张炀周身灵光闪烁,气息逐渐稳固,原本苍白的面色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然而,他并未敢有丝毫松懈。
“魇雷王那等存在,怎会轻易放过我?此地不过百里……若它真的不死心追来,最多几个呼吸就能逼近。”张炀心中暗忖,眸光愈发冷厉。
来不及细细调息,他直接将玉瓶收起,双手掐诀,脚下剑光猛然亮起,化作一道璀璨虹芒。湖水骤然炸开一道水幕,张炀的身影已化为一道流光,划破长空,直奔南方激射而去。
风声呼啸,张炀眼神一片肃然。纵使心底清楚,眼下不过是暂时脱身,可只要能与魇雷王拉开距离,哪怕只是一息,他就有更多的生机。
张炀御剑疾驰,剑光如匹练般划破长空,速度几乎逼至极限。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远处的山河、湖泊在视野中化作一道道模糊残影。
他回首望去,心中暗暗庆幸。魇雷王虽强横无匹,肉身与神通俱是惊世,但毕竟不擅飞遁之术。眼下他全力催动御剑,速度竟是比那妖王略快半筹,渐渐将危险甩在身后。
“好险……幸亏它不善遁速,否则今日怕是……”张炀心中冷汗直冒,却不敢丝毫停歇,灵力疯狂注入剑光之中,只求不断拉开与魇雷王的距离。
然而,他能侥幸逃脱,其余真君就没这般好运。
在另一边方向,约莫七八位真君,至今不过逃出五六十里。原本以他们修为,不应该这么长时间内只逃遁出这点距离,原因便是那些追击而来的妖王各个如附骨之蛆,死死纠缠,根本不给他们全力遁逃的机会。
虚空中,一位青袍真君正与一头通体漆黑的妖鹰缠斗,剑光纵横,却始终脱不开身。另一侧,两名真君联手,依旧被一头巨蟒与虎妖紧紧压制,法宝光华不断爆散,气息早已紊乱。
“可恶,再拖下去,必死无疑!”有人怒喝,眼神满是不甘。
然而,还未等他们挣脱困局,天际边骤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那声音,仿佛九天雷霆炸响,伴随无尽杀机,震得虚空嗡嗡作响。片刻后,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自北方席卷而来,如同压塌天地的巨岳,瞬间笼罩战场。
“魇……魇雷王!!”有人瞳孔骤缩,面色瞬间死灰。
只见天穹尽头,一道紫黑色的狂暴流光裹挟着毁灭之意疾驰而至,电光雷霆交织,妖气翻滚。魇雷王那庞大猿影隐约浮现,眼神猩红,满是滔天怒意。
它根本不理会缠斗的局势,直接抡动长枪,带着雷霆之势,从天穹俯冲而下。
轰!!!
那位被妖鹰死死纠缠的青袍真君,尚未来得及反应,整个护体灵光就被长枪击碎,肉身轰然崩裂,元婴仓皇遁出,却在半空中被紫雷劈成灰烬。
“不!!!”另两位真君见状,神色惊骇欲绝。
然而魇雷王的怒意未曾平息。它大步跨出,手中长枪连挥,如黑龙出渊,每一次横扫都伴随雷光炸裂。
轰隆声中,虚空震动,接连又有数位真君惨叫着陨落。有人肉身被撕裂,有人元婴被雷光湮灭,连一丝残魂都没能留下。
短短数息之间,那七八位尚在苦苦挣扎的真君,便被魇雷王一一斩杀殆尽!
鲜血染红了半边天穹,残破的法宝碎片坠落虚空,犹如血雨纷飞。
魇雷王立身半空,浑身缠绕紫黑雷光,猿躯伟岸,目光冷厉,仰天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咆哮。
“人族……蝼蚁!”
怒吼声震得天地失色,远在百里外御剑疾驰的张炀,听到这动静,心中猛地一紧。
张炀御剑狂奔,剑光几乎要融进天际。一路上他丝毫不敢停歇,丹田内灵力翻涌,周身护体灵光早已暗淡,气息不稳。即便如此,他依旧死死咬牙,半点都不敢放缓。
大半日的急行之后,前方熟悉的山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横蛮山脉。只是,当他靠近山脉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山岭之间,妖气冲天而起,宛如黑色风暴席卷。无数妖兽潮汹涌奔走,狼啸、虎吼、鹰鸣此起彼伏,整片山地几乎被妖族彻底占据。张炀远远一望,便见数头体型庞大的妖王正巡视其中,妖气翻滚如海潮,震得大地轰鸣不止。
“横蛮山脉之中的妖族又出现了。”张炀面色阴沉,心中豁然开朗——先前他们十位大真君、二十五真君被引走,果然是中了妖族的调虎离山之计!
如今想要横穿横蛮山脉至南方人族主营已是不可能的。此地已不能走。
他心念急转,压下胸中惊怒,调转剑光,改道向着西侧疾驰而去。
足足小半日后,来到了一片荒芜之地,正是赫赫有名的绝灵黄沙之地。
此地灵脉枯竭,天地元气稀薄至极,几近绝灵,根本不适合修士修炼。平日少有修士涉足,而且妖族也不喜此地。若要绕行南部,这里是唯一的路径。
踏入黄沙境域的刹那,热浪扑面,风声如鬼啸,漫天黄沙翻卷,天日都被遮蔽。张炀收敛剑光,不敢再以遁光横行,而是压低气息,御剑贴近地面疾驰。
“呼……”黄沙灌入口鼻,带着灼热气息,仿佛连肺腑都被烧灼。张炀神识外放,却感知到此地空旷死寂,鲜少有其他。只是越是如此,他越不敢大意,随时准备应变。
在这片荒凉之地,他将自身灵力波动压制到最低,就怕妖族有大妖王在此地蹲守像张炀一般的漏网之鱼。
张炀深知一点纵然他手段了得,若再遇到像魇雷王那般的存在,自己必死无疑。
时间一点点流逝,张炀在这黄沙之中疾驰小半日,身影被漫天飞沙掩埋,偶尔隐现,如孤舟沉浮于茫茫沙海。
直到深入黄沙之地足足百里之后,他才缓缓放缓遁光,进而转向南方。
当张炀穿越过黄沙,气息几乎耗尽,地抵达天剑宗坐镇的西侧营地时,已是深夜时分。夜幕低垂,营地内灯火点点,火堆旁的修士或盘膝调息,或低声交谈,气氛压抑沉闷。偶有巡逻弟子经过,神色戒备,手中法器紧握,仿佛一触即发。
张炀御剑落下,脚尖刚触到营地坚实的地面,浑身的疲惫便如潮水般涌上。他身上的衣衫满是风沙痕迹,面色苍白,却依旧挺直了腰背。
白烈最先发现了他,整个人一愣,随即满脸惊喜地迎上前来:“玄青道友!你竟还能安然归来,当真是……幸事!”说话时,他的眼眶竟微微发红,似乎不敢相信张炀真的活着。
张炀心头微动,眉头却下意识皱了起来。他感受到白烈话语里夹杂的异样,沉声开口:“可是……主营发生了大事?”
白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得长叹一声,摇头不语。
倒是一旁的洪真君性子耿直,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说不尽的郁气:“哎呀,玄青道友,你还不知呢。你们几日前随十位大真君追击妖族,那本是一桩大事。可偏偏第二日,那群妖族竟突然从西边黄沙之地杀将出来!”
说到这里,他狠狠咬了咬牙,目中带着愤恨与不甘。
“我们这处据点还算侥幸,四周并无妖族主力埋伏,是以先前上头没有下令让我等出击占领横蛮山脉。但主营那边……可就惨了!你也知道,人族联军分批占据横蛮山脉南麓,本是层层防御。但是妖族突然撤退消失,人族联军便直接侵占整个横蛮山脉。不等人族联军布防,彻底接管横蛮山脉。那妖族竟然从西侧的黄沙之地杀出,其中更有三位四阶后期的大妖王带头,人族压根没半点抵抗之力,只得节节败退。其中还陨落了数位真君以及数百位修士。”
张炀闻言,心头一沉,眼神逐渐冷厉。他已隐约猜到后续,却还是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
洪真君重重点头,像是回忆起那日的惨烈,语气愈发低沉:“后来,十位大真君终于及时赶回来了。若非他们回援的及时,恐怕人族在横蛮山脉南部布下的主营……早就被彻底吞没!”
他抬起手,狠狠一握拳,语声中带着隐隐的颤抖:“当时,十位大真君们与那三头四阶后期妖王恶战。其间有两位大真君更是悍然冲入妖族阵营,硬生生斩杀了足足十余头四阶大妖,还有无数低阶妖兽。那一战,本是大捷!虽说先前中了妖族的调虎离山之计,可毕竟十余头四阶大妖陨落于我人族之手,消息传回,振奋人心啊!”
张炀心中暗暗点头,这等战果的确能扭转颓势。可洪真君脸色却陡然一沉,压下声音,满是悲怆:“只可惜……这等大胜还没来得及传遍各处,第二日便传来了噩耗。你们随十位大真君一同追击的二十五位真君,竟然被妖族埋伏困住。最终……只有十三位真君侥幸归来!”
话音落下,空气凝固。火堆的噼啪声仿佛都变得刺耳。
张炀心头骤然一震,眼神闪过剧烈的波动。十余位元婴真君的陨落,对人族来说已是沉重至极的损失。更何况……他亲眼见过那魇雷王的凶威。
“才十余位幸存么……”张炀低声呢喃,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心底涌起难以言说感觉。
白烈看着他,眼神复杂,像是想安慰,却终究只是轻叹一声:“玄青道友,你能回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