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苏锦洛便出了门,只好由苏雩风陪着爸妈去医院,而晏秋已经在医院等着了。
晏夏初也在医院等候多时,先带着苏寻影去做了个b超照,看看腿伤的情况,有护士专门陪同。
途中,晏秋将她拉到一旁,将一张预约单号塞到了她的手里,小声说道:“你带着伯母去检查一下,伯父这边我来看着。”
苏雩风看了看手里的单,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脸色微变,转头看向晏夏初,“我妈身体?”
晏夏初推了推眼镜:“先检查。”
苏雩风:“……”
最烦谜语人医生了。
但她还是拿着单回去了。
见苏远月站在门外等,连忙走了过去,已经想好了说辞,“妈,你看爸爸都在做全身检查,我也陪你去做个吧。”
苏远月有些犹豫:“可留你爸一个人在这里,我有些不放心。”
苏雩风忙劝道:“有什么不担心的,不是还有晏秋在吗?”
晏秋忙不迭连连点头,“放心伯母,这里有我呢,我会好好收着伯父的。”
见妈妈有些被说动了,苏雩风再接再厉:“而且,我早就帮你预约到号了,趁着爸爸不在才来找你的。如果一会等爸爸出来,知道了这件事,爸爸就得担心了。
你想啊,爸爸本来就身体不好,把什么情绪都憋在心里,如果知道了你的事,那爸爸就得自责了,到时候直接不治腿了怎么办?”
晏秋:“而且小小和洛哥不仅担心伯父,一定也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如果你不去检查,无法得知你的情况,他们心里也难受,您就去吧。”
虽然苏寻影不好说,但他们到底是一家人,他们知道苏寻影其实非常在意自己的腿的。
他在他们面前始终不愿意坐轮椅,而是坚持自己用脚走路,这就害的他们都以为他的腿早好了。
结果昨天晏夏初去做了检查后,偷偷和他们说了:他的腿并没有完全好,长期走路会让脚伤更重,不利于治疗。
苏远月被苏雩风说服了,再三拜托了晏秋,这才离开去做检查。
两人擦肩而过时,苏雩风和晏秋默契地拍了一下手掌,又状若无人很快分开。
等苏远月做完全部检查,苏寻影那边也检查完出来了,苏雩风悄悄把妈妈的检查单递了过去,晏夏初顺手就压在了最下面。
他先拿起了b超单夹在投墙上,扶着眼睛认真地看着,又拿起一旁的检查表对照,惹得苏雩风一家人都探着头看他,生怕他露出什么不太妙的表情来。
好半晌,他眉头一皱,苏雩风等人的心便一紧,却听他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腿疾可以治愈……”
苏雩风他们刚松了一口气,他话锋又一转,“但是他身体里有不少不明成分,我猜想是被注射过有毒物质,我得等一手血液报告。”
苏远月失声叫出了声,声音发紧,“有毒!?”
晏夏初特意将一张检查单推到他们面前,指了指,“我想当初有人为了故意让他的腿伤好的慢,暗地里使用了违禁药物,注射了之后虽然不会让腿完全废掉,但是后遗症会非常大,就算某找一日能站起来,膝盖也难以支撑身体……”
从治疗室出来,苏远月始终紧紧地握住苏寻影的手,苏寻影面带笑容地低声安慰着她。
苏雩风走在他们身后,脑海中响起晏夏初说的话:“不过不必太过担心,刚好我导师的实验室正在研究这类药物,伯父的腿还是有康复的希望的。
只是这个过程会有点煎熬,时间会有点长,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只要能治好,他们都不会放弃。
苏寻影更不会。
而苏雩风也趁着父母去拿药的时间,在治疗室多停留了一顿时间,晏夏初看完了苏远月的检查报告,脸色甚至比方才看苏寻影的时候还要吃惊。
苏雩风忙问:“怎么了?我妈也中毒了?”
晏夏初摇了摇头,“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她的情况,怕是比伯父的还要严重,需要有更持久的心理准备。”
说实话,听到这个诊断结果苏雩风并不意外。
在初见妈妈的时候,她并觉得妈妈的状态不对,如果不是有爸爸作为信念在支撑着她,若是听到的是爸爸的死讯,妈妈也会跟着去的。
如今回到家中,也为了维持家庭美满的表面假象,为了不让她和哥哥担心。
苏雩风浅浅一笑,“没关系的,只要人还在,不管多久我们都会陪着她的,迟早有一天她会好的。”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的家人都从未放弃过她,她又怎么会放弃他们呢?
晏秋还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便拉住了她的手,像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勇气传达给她,显然早就知道了那份报告。
苏雩风回握,笑道:“记得保密。”
这件事情不能拆穿,否则妈妈的心理压力会更大。
晏秋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会注意伯母这方面的情况,尽量配制出药物来。”
苏雩风闻言不由笑出了声。
这家伙。
明明自己才是病得最重的那个,亦或者还说久病成医,正是因为他自己有这种病,所以才更能共情、更了解这类病人的精神世界。
“过来。”
苏雩风突然冲他招了招手,晏秋不明所以凑了过去,下一秒唇上便是一软。
晏秋的眼睛猛地睁大,整个人也僵在了原地。
等他回过神来,苏雩风已经背着双手走到了前方,晏秋呆呆地抬手摸了摸嘴唇,而后急切地追了上去,一把将她的手牵住。
晏秋心情好,开车载着他们回到苏宅,便嚷嚷着包了午餐。
苏远月有些不好意思,苏雩风却摇了摇头,拦下了她,“没事的妈,他啊现在精力无处释放,就让他去做吧。”
免得回头折腾她。
苏远月一听就知道这是他们小情侣之间的事,也不在坚持,推着苏寻影上了二楼。
苏寻影的治疗疗程已经开始,在医院吃的药有安眠作用,他需要睡一觉。
回到房间,在床上一躺下,便再也忍不住困意坠入了梦境。
苏远月帮他掩好被子,见他睡得沉,在床边坐了一下便离开了,关上房门后,她转身去了画室。
苏寻影在做梦。
他梦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苏远月的场景。
那时他刚从病床中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谢康城,他说他们是好朋友,因为出门做生意被对家算计,害得他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一年。
谢康城说得情深意切,苏寻影从一开始就没信他的话。
他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变傻了。
反正他是不会和这么蠢的人做朋友的。
而且,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他失忆,他那眼里闪过的戒备、畏惧,甚至还有恨意,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还重伤躺在床上,根本没有办法反抗或者逃出去,便只好将计就计假装相信了,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谢康城一个月来看他一次,每次来都要虚情假意一番,直到委婉地提出让他帮忙管理一下公司,苏寻影便知道这人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想控制他,又想利用他,鱼与熊掌都想得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