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呜咽,吹过崖壁。
我脱力般单膝跪地,大口喘息,嘴角鲜血不断溢出,赦令核心的裂纹传来阵阵空虚的剧痛,灵魂仿佛被掏空。宋璐也虚脱地软倒在地,小脸苍白,但看着那堆燃烧殆尽的灰烬,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花喜鹊依旧昏迷,胸口的血锢咒印,随着巴蛇的彻底消亡和南洋黑巫师的远离,那蠕动的邪光终于彻底黯淡下去,如同失去了源头的死水。虽然咒印仍在,束缚未解,但至少那持续汲取生命力的恶毒效果,暂时停止了。
瘟毒尸神巴蛇,终于被以最正统、也最凶险的道家手段——抓住邪力融合的破绽,以三昧真火本源引爆其内部冲突,再辅以赦令秩序之力和小六壬的精准定位,完成了彻底的净化与毁灭!
然而,那逃遁的南洋黑巫师,花喜鹊身上未解的邪咒,以及矿洞祭坛上那暗示着中土道门败类参与的符纸残片…如同阴云,依旧笼罩在蜀南的群山上空。
南洋的毒牙,已然探入,更深的阴谋,仍在发酵。
落魂坡外围,一处背风的山坳。
小伍驾驶的吉普车如同一头疲惫的铁兽,停靠在几块巨大的岩石旁,勉强提供着遮蔽。
车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花喜鹊被平放在放倒的后排座椅上,脸色依旧灰败,嘴唇泛着不祥的乌紫色。
他胸口的血锢咒印虽然不再如矿洞中那般蠕动发光,却像一块丑陋的暗红色烙印,深深地嵌在皮肉里,散发着阴冷顽固的邪气,持续压制着他的生机。
宋璐守在一旁,用湿毛巾小心擦拭着他额头的冷汗,小脸苍白,眉宇间满是忧虑和疲惫。她自己也中了些尸毒,虽服了解毒丹,但元气大伤。
我盘膝坐在车旁一块相对平坦的青石上,调息片刻,强行压制住赦令核心传来的阵阵虚弱刺痛和灵魂的疲惫。巴蛇虽灭,但代价惨重。此刻,我必须尽快处理花喜鹊身上的隐患。
点燃一盏小巧的青铜油灯,灯焰跳跃,散发出淡淡的、混合了艾草和雄黄的清香,勉强驱散周遭残留的阴寒。我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朱砂、特制的符水以及几味气味辛烈的草药,准备先稳住花喜鹊的心脉,压制尸毒,再仔细研究那棘手的血锢咒印。
指尖搭上花喜鹊的手腕,道元小心翼翼地探入。
脉象微弱、沉涩,如同被无数冰冷的蛛网缠绕束缚。那血锢咒印如同一个扎根在他生命力源泉上的毒瘤,不仅汲取生机,更如同跗骨之蛆般污染着他的气血运行。尸毒则如同附带的腐水,在经络中缓慢蔓延。
“情况比预想的棘手。” 我眉头紧锁,一边用银针刺入他几处大穴,暂时截断邪咒对心脉的侵蚀,一边将调好的符水混合草药汁,示意宋璐小心地喂他服下。“这南洋的‘血锢咒’,歹毒异常。它不仅仅是个束缚咒,更像是一个‘种子’。”
“种子?” 宋璐动作轻柔地喂着药,闻言抬头,眼中带着疑惑和不安。
“嗯。” 我点头,目光凝重地审视着那暗红的咒印,指尖蘸了点混合了特殊药粉的朱砂,开始在咒印周围绘制一个临时的“封邪净秽符阵”,暂时隔绝其与外界的联系,延缓其侵蚀。“南洋的邪术,流派众多,根源复杂,但大体脱不开几个主要脉络。”
我一边专注地画符,一边缓缓道来,既是向宋璐解释,也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寻找破咒的契机:
“其一,是源于古婆罗门教祭祀仪轨的阴暗面,尤其是一些被主流驱逐、流落南洋的‘阿修罗’(非佛教的阿修罗道,指代某种崇尚血祭与黑暗力量的教派)祭司后裔所传。
他们擅长以生灵之血、痛苦之魂为媒介,沟通或献祭给某些不可名状的‘邪灵’或‘域外存在’,换取力量。其咒法往往血腥残忍,仪式感极强,威力巨大但反噬也恐怖。
花喜鹊中的这个‘血锢咒’,其核心的束缚与汲取特性,以及那如同活物烙印般的形态,就有很深的古婆罗门邪祭痕迹,像是某种‘活体祭品’的标记。”
宋璐听得小脸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花喜鹊冰凉的手。
“其二,” 我继续道,符阵最后一笔画完,朱砂灵光一闪,暂时将那咒印的邪气压制下去几分,“是融合了南洋本土原始巫蛊信仰的‘降头术’。这才是南洋邪术最广为人知、也最为庞杂的体系。降头术,按手段可分‘药降’、‘飞降’、‘灵降’。
其根源,一部分是上古苗疆巫蛊之术南传后的变种,另一部分则是对当地原始‘万物有灵’信仰的扭曲利用,尤其是对‘山精水怪’、‘婴灵怨鬼’等阴性能量的操控。
这‘血锢咒’中那种如影随形、持续侵蚀生机的特性,以及它似乎能感应施术者甚至其他同源咒力的‘锚点’作用,就带有典型的‘飞降’和‘灵降’融合特征。施术者通过这个咒印,不仅能汲取花喜鹊的生命力滋养自身或别的邪物,更可能借此追踪他的位置,甚至…在特定条件下,隔空施加更恶毒的手段。”
“那…那岂不是说花大哥随时有危险?” 宋璐的声音带着惊惶。
“暂时不会。” 我沉声道,指了指刚画好的符阵,“这符阵能暂时隔绝内外感应。
而且,那南洋妖人被我以三昧真火重创了咒术本源,又被祖师法相之威震慑,此刻必然远遁蛰伏,舔舐伤口,短时间内不敢轻易催动这远距离的咒印。
但这咒印本身,如同附骨之疽,不解开,花喜鹊的精气神会持续被蚕食,最终油尽灯枯。”
“第三种呢?” 宋璐追问,迫切想知道更多,仿佛了解敌人就能找到解救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