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仙确实中风了,现在一张嘴就流口水,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手随时都蜷缩成一团挂在腰上。
好在是左边手,腿脚问题不大,生活勉强能自理。
不过陈凤仙倒了,他们母子俩就彻底没有收入来源了。
唐敬安和苏曼华商量着给打了八十块回去,李团似乎知道了,一直也没找唐敬安谈话,苏曼华暗自松了口气。
苏母倒是觉得这钱该给,“百来块能解决的事儿,给就给了。
她再不好,终归是生了敬安。”
苏曼华点点头,“要照我以前的性子,别说八十,八块我都不给。
可是,生了兜兜和稳稳以后,妈,我心软了好多。”
苏母笑笑,“老话说得好,上行下效,你们怎么对老一辈的,将来家里几个孩子就怎么对你们。
再说,你掰掰手指算算,你们俩口子,肩上多少人等着吃饭?这么一大家子,名声不好听,再怎么有出息都不得志。
你看小羊奶奶,他们村里的人咋说陈家俩兄弟的?又是怎么说你的?人活着不就为了面子吗?你和敬安把这钱给了,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陈凤仙也是...不是不报啊...”
苏曼华点头,要不是陈徜洋奶奶老家那村子提起她都说好话,去年她爸也不会给孩子奶奶准备年礼。
现在陈家村谁提起她不竖大拇指的?小羊回去也没遭人白眼。
越是自己成家了她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为了那么两个人,不值得。
陈凤仙的事儿在唐家没泛起涟漪,据说暑假之前唐平安又给李团打电话了,不过让李团骂回去了。
让他把医院缴费证明带来边城,别说几百,就是一万他都出面报销。
“李团是真护短。”
唐敬安笑笑,“咱们八十块打回去才多久?我和支书都说了,后续再有治疗就联系我,我出一半就是。
团长也知道这事儿的。唐平安越过支书和我直接给团长打电话,真把团长当傻子呢!”
苏曼华捏捏唐敬安的手,“我听花婶儿说,你妈都没怎么去医院,那钱估计就是你大哥花了,你妈日子不算好过,你...要回去看看吗?我陪你。”
“要回去的。”唐敬安眼里平静的可怕,“我要回去看看,她依仗的福星大儿子是怎么孝顺她的。”
苏曼华伸手抱住他,“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唐敬安,别勉强自己放下,想恨就恨。”
唐敬安伸手回拥住她,“我才不恨,我家庭美满,家里所有人都积极向上,我也要当个积极向上的父亲和丈夫,我会消耗自己的情绪去恨他们的,不值得。”
苏曼华扬唇,“你上哪学的竞选少先队员的口号?”
唐敬安失笑出声,伸手没好气拍了拍怀里人挺翘的屁股,收获一记媚眼。
这对母子的事儿唐家没人放心上。
最近苏曼华对陈徜洋很不满意。
她和冯老师今天难得休息,坐在院里打毛衣。
冯老师已经完全学会了,估计不久之后就能穿上自己新织的毛衣了。
苏曼华还在挣扎,她就不信了,她打不出来。
“陈徜洋!出来给我绕毛线!”
陈徜洋飞速出来,小脸红通通的,“五毛一次。”
冯雁抬头看他,“你钻钱眼里了?”
陈徜洋嘿嘿笑了两声,“妈,三毛,三毛就成。”
苏曼华眯眼,“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陈徜洋坐在她身边,“怎么过分了?凭劳动换钱!”
他和向远方制定了一个表出来。
用颜色划分等级,比如,给弟弟妹妹冲奶洗尿布还有他们自己洗衣裳一类的事儿属于本职家务,用的黑色标注,不收钱。
扫院子、给院子里的菜浇水、替家里大人跑腿买东西送东西之类的,算黄色等级,五分钱到两毛钱不等。
再有就是红色,比如现在,给苏曼华绕毛线这事儿,就是高价家务,两毛以上!
“妈!你自己认可我和远方做的攒钱表的!你不能赖账!”
苏曼华往椅子上一靠,“绕几圈毛线你也好意思开口五毛?你怎么不直接下山去抢啊?一毛。”
苏曼华闭上眼睛,“就一毛,爱干不干。”
陈徜洋点头哈腰的,“干干干!”
“先说好,我袋子里这几团线都得绕出来。”
陈徜洋瞪大眼睛,“那我今天还干不干别的了!这么多!你...你给我加点!”
苏曼华闭着眼没说话。
“那一毛五!妈!这么多毛线呢!一毛五真不贵!”
苏曼华悄悄扬唇,“成交。”
陈徜洋抬起毛线袋子就跑了,他妈学打毛衣这段时间,他已经熟练掌握这事儿了。
他和远方两个人,最多俩小时就干出来了!
唐敬安的臭袜子他也包了,唐敬安不让,他非要洗,洗了以后半强迫的逼他爸给钱。
周末俩崽子也不出去瞎跑了,到处转悠着找活儿干。
唐敬安有时候上半天才换的干净袜子,回家睡个午觉的功夫,下午起床袜子就晾到院子里去了。
唐敬安哭笑不得,一边给一双袜子三分钱的高价劳务费,一边自己又得收来重洗一遍。
诸如此类愈发猖獗的行动,兄弟俩成功被罚站墙角了。
这些事儿看似是陈徜洋打头,其实远方才是主导者,兄弟俩混一块儿馊主意一个比一个多。
苏曼华唯一感受到的好处,就是确实是勤快了。
现在都很少出去瞎玩了,这段时间苏曼华盯他们的课业也盯得格外紧,就怕兄弟俩本末倒置,忙着攒钱把学习落下了。
好在俩人一直稳住的,该学的时候也能沉下心好好学进去。
他们甚至过折磨过几次向雪,苏曼华还没来得及出手管,俩人就被武力镇压了。
“姐!错了错了!”
“姐,不给你收拾书包了,你快放手!”
向雪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开心,平淡得很,她一手拎一个耳朵,“想扎马步了?”
俩人连忙摇头,捂着耳朵就跑了。
外头的苏母笑笑,“害呀这俩娃子,是欠收拾,一点不怕家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