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晓,我自己经营着作坊铺子。以后,我还会如去曹州般,东奔西走,抛头露面去各处谈生意。我不是安于内宅,谨守本分妇德的女子。”
林岁安看着许或的眸子,想在他眸中找出一丝闪躲或是鄙夷嫌弃。
待林岁安说完,许或才道:“我知晓,许某说过,你在我这儿,大可做自己想做之事。且你若喜爱经商,我也可辞了官去,与你走遍这大好河山。”
这话,许或在曹水镇客栈时已说过一遍。
许或所说,林岁安半信半疑。
他承诺,‘在他那儿,自己可做自己想做之事。’她是有几分信的,但说到辞官……
“许大人,我出身低微,或许不擅与朝中权贵中那些贵妇人们相交。但我从未要求你辞什么官,也无需你陪我。你寒窗苦读十几载才博得功名,又受圣上信重,前途无量。先不说辞官容不容易,只问,若你因我辞官,我会背上何等骂名。”
许或得圣上喜爱,想辞官岂是那么容易之事。总之,她是不信的。
且,他为了自己辞官算什么事儿?
她是什么红颜祸水不成?
将圣上信重的臣子拐走,去与她经商?
她怕圣上会寻了由头,诛她九族……
见林岁安如此问,许或收敛了笑意。
是他疏忽,只想着她所不喜之事都可不做,才说下辞官的话。
却疏忽了这其中她所要背负的名声。
若这些权势,能护着她,为她保驾护航,也是不错。
若以后她不喜,自己所说之话也并非虚言。
且圣上那里,他自有办法交代,也定不会叫她背上骂名。
他想出言解释,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空口无凭。
“是我思虑不周,你现在不必信我,且看以后如何便是。”
问完自己想问的话,林岁安没有在许或眸中瞧见一丝闪躲和心虚。
她不由得有些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问道。
“许或,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许或凝视着林岁安,似是在认真思索。
林岁安也不催促他,只看着他,等他回答。
半晌,许或才道。
“我不知道。”
见他如此回答,林岁安反而松了口气。
不是单纯喜爱她的相貌,也不是喜爱她的品性、家世。
他不知道,她便当他喜爱的是她这个人。
容颜会老去,家世品性皆会有变化,只有她,永远是她。
不管年岁大小,相貌美丑,贫穷或是富有,亦是温柔或是暴躁,都是她。
她素白的手指,捻起刚刚闻过的那枚淡粉色茶果,放在唇边咬了口。
外边是软糯的面皮,里面裹着牛乳和蜂蜜调制的馅料。
甜而不腻,十分美味。
“这茶果子味道不错。”
林岁安用了茶果,用帕子擦去手上沾着的粉末,起身道。
“天色不早,我要归家了。”
“我送你。”许或随着她起身道。
林岁安路过他身旁,脚步微顿。
她没有看他,只微微点头。
轻轻“嗯”了声。
林岁安坐在马车中。
许或骑着马,带着白术与白七二人,不远不近的跟在林岁安马车旁。
从茶肆出发,到平芜巷口,许或眸中的笑意便没有淡去过。
马车在平芜巷口停了下来,林岁安掀开车窗帘子,见许或策马过来。
“我到了。”
许或的眸子太过灼人,她眼睫微颤,避开了他的目光。
“好。”许或点头,又问道:“明日你去哪?”
“我寻了一位老夫子,教城郊庄子中那些小乞丐们读书识字,明日我要去瞧瞧。”林岁安回道。
“好。”许或点头。
说罢,林岁安便放下帘子,马车缓缓往家中驶去。
待瞧不见马车的踪影,许或才带着白术与白七二人策马离去。
“公子,你明日休沐,怎不与林姑娘说?”白七问道。
“你个傻子,说了哪来的惊喜。公子不是问了么,明日林姑娘去城郊的庄子,咱们早早在城门口等着便是。”
白术瞪了白七一眼,策马到许或身旁。
“公子,林姑娘是接受您的心意了吗?”
白术没有得到许或的回答,只收获了一枚冷冷的刀眼。
他知晓许或现在心情颇佳,哪怕自己说得越矩了些,公子也不会罚他。
便舔着脸笑道:“林姑娘既答应公子您送她归家,便表示接受了公子的心意。明日公子若要去见林姑娘,得备上些女子喜爱之物,赠予林姑娘才是。这一来一往,交往才会更深。容属下越矩,公子无正儿八经的长辈,但林姑娘既接受了您的心意,公子便要将提亲一事准备起来。待征得林姑娘同意,随时便可上门提亲。且三书六礼最是繁琐,公子如此爱重林姑娘,若能求得圣上赐婚,这些事交由礼部操办,更能表表明公子对林姑娘的重视。”
许或细细听他说着,暗自将这些事都记在了心中。
只是他也知晓,她刚接受了他的心意。自己便急切与她说上门提亲一事,她定然会觉得自己冒昧且没有诚意。
这些事他先准备着,总有一日会用上。
次日一早。
林岁安乘着马车往郊外的庄子去。
刚到城门口。
阿蛮便瞧见城门口不远处,许或正骑着马等在那儿。
“姑娘,许公子……”
阿蛮话音未落,林岁安便掀了马车窗帘子往外看去。
只见许或身着玄衣,头戴墨冠,就在离她不远处等着。
林岁安只要去城郊的庄子,便会带着林定山给她买的护卫。
兜儿与阿蛮她倒是放心。
她俩跟了自己几年,特别是兜儿,做事愈发稳重体贴,很是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阿蛮也是个憨厚话不多的性子。
但身后这两个护卫是才买来的,她还不是十分信任。
林岁安的马车没有停,径直从许或身前路过。
出了城,她瞧见许或与白术白七三人在她马车后面跟了一段路。
等过了半晌再去看时,三人却不见了踪影。
林岁安目光在路上扫过。
兴许,他并不是在那儿特意等她,只是他恰巧也要出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