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是在做什么?”
林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惊华回头看去,只见林漪和一个身穿绣金丝祥云纹白袍的男子一同过来。
外面站着的几个贵女将她拦着,才没有直接进来。
赵惊华身边的嬷嬷出来,对着林漪和那男子福了福身,“二姑娘,叶世子。”
“赵嬷嬷,里面怎么了?”林漪问。
“二姑娘,里面发生了些事儿,诸位姑娘都待字闺中,不适宜知晓。”赵嬷嬷面上带着温和地笑,恭敬地回道。
林漪听赵嬷嬷如此说,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总归是与咱们不相干的,不如诸位姐妹随我回席上,咱们继续吃酒玩乐。”
林漪猜测里面应该是发生了不好的事儿,她既是主家,平宁侯府的颜面还是要顾忌一二,便想着将此处的贵女们带走。
说完,又转头问一旁的男子,“表哥以为如何?”
“好。”叶景春点点头。
叶景春是富昌侯府的世子,平宁侯府的老夫人同他祖父是亲兄妹,老夫人是他姑祖母。
此回请帖送到富昌侯府,他父亲叫他来赴宴。
他知道平宁侯府的春日宴是为了给府上的二姑娘挑选夫婿,他又不急于成婚,外头的小娘子如此多,何必早早地娶个妻子回去管着自己。
所以,此回来,他也只是凑数罢了。
叶景春喝了些酒,觉得宴席上那些谈诗论词,卖弄文采的公子哥儿像是求偶的公鸡般,实在没有意思。便出了宴席,准备走走吹吹风。
谁知走到一处开满蔷薇花的凉亭处,瞧见亭子里,倚着石桌睡着个姑娘。
他四处看了看,却不见任何下人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孤男寡女的,他不好上前。
正要离开,便见那石桌上爬上去了一只大蜘蛛。
那姑娘睡得香甜,竟是毫无察觉。
“哎。”叶景春喊了声。
见那姑娘只是动了下,却依旧没有醒过来。
眼看着蜘蛛靠着那姑娘越来越近,他顾不得其他,几步进到凉亭里,抽出腰间的折扇,将那蜘蛛拂开。
叶景春赶跑了蜘蛛,用折扇戳了戳睡着的姑娘。
先不说一个姑娘在这儿睡着了安不安全,只说这凉亭四面透风,石桌也是凉的,睡久了恐要生病。
“姑娘,醒醒。”叶景春轻声喊着,又用扇子戳了戳。
趴在石桌上的林漪缓缓睁开眼,睡眼朦胧地抬头望去。
“叶表哥?”她看清眼前的男子,开口喊道。
林漪似是刚睡醒,又有几分醉意,说话时声音绵甜,不经意间露出两分少女应有的娇软。
叶景春心中一颤,握着折扇的手忽地紧了几分。
自林漪去了景州府,与叶景春也有多年未见。
叶景春虽已及冠,相貌却与当年差别并不十分大。
而林漪不同,她去景州府时才十一岁左右,还是梳着丫髻的小孩儿模样,去年已经及笄,现在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若不是林漪喊他,叶景春恐怕都认不出眼前这个清丽娇美的姑娘就是二姑娘林漪。
叶景春陪着林漪在亭子里坐了会儿,林漪身边的大丫鬟玉钟才端着醒酒汤匆匆过来。
“银灯呢?”林漪问玉钟。
她记得她有些醉酒,便叫银灯扶她出来透透气。这会儿怎么变成了玉钟?
“姑娘,银灯有事儿,被二夫人叫了去,便换了奴婢来。”玉钟笑着将醒酒汤端给林漪。
其实林漪才被放在这亭子里一会儿,现在林漪屋里的丫鬟婆子皆被扣住,只有玉钟,老子娘原是赵惊华的陪房,而她是赵惊华指派到林漪身边去伺候的。一家子的性命皆拿在赵惊华手中,她对林漪自然十分忠诚。
所以,她去赵嬷嬷处取‘醒酒’的汤药,才叫林漪身边空了一会儿。
这叶景春也是来得巧了。
林漪歇息了好一会儿,又用了醒酒汤,酒意才彻底散去。
两人便说着话,准备回去宴席上。
路过这处院子时,瞧见有丫鬟婆子在这探头探脑。
一问,才知道是里面出了事儿。
大伯林敬和自己母亲还有好几个贵妇人和贵女们都在里面。
听见自己母亲在里面,林漪同叶景春才进去瞧瞧。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林敬一时不好问旁的。
只能先拱手,同赵惊华等人道:“劳烦弟妹与诸位夫人继续宴饮,莫要扫了雅兴,这里本侯处理便是。”
赵惊华点点头,这么多人看着,她本就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审问。若是谁矢口说出一些有碍她漪姐儿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将这些贵夫人引过来,除了叫林敬在惩治石博瞻时不可手软外,也防着日后传出些什么不利于漪姐儿的流言蜚语。
这石博瞻是林敬妾室的表弟,又是林敬同意留在府上的人。
此事,就该林敬给她一个交代。
这么多人瞧见了,林敬定然不敢包庇,赵惊华便带着诸位夫人就要离去。
临走时,赵惊华冷声道:“这样的人还中了进士,若是为官,定然祸害一方,大哥不如将此事交给官府处置。”
与赵惊华交好的夫人知道今日平宁侯府办春日宴是为着什么,结果她辛苦操办的宴会上出了这等丑事。瞧出赵惊华面色不虞,便笑着帮赵惊华说话。
“惊华说得是,若是咱们没瞧见,也就罢了。今儿瞧见了,便多嘴一句,交给官府,也算为朝廷做贡献。”
其余几位夫人听闻此言,也都附和地点点头。
“此子道德败坏,自是要交给官府处置。”这么多人看着,林敬自然也表现得十分正义凛然。
听林敬这样说,赵惊华才放心地与众人往外走去。
这时,玉竹过来,瞧见在椅子上坐着歇息的陈春芽和一旁站着的林岁安,轻声吩咐:“二夫人叫你们先回水榭侧室歇息,等会儿叫府医来给你看伤。”
林岁安点点头,扶起有些脱力的陈春芽,跟在玉竹身后往水榭去。
待众人都走后,林敬气急败坏地命人立即将此处处置干净。
“快,拿件衣裳,把人遮起来,抬到床上去。再叫府医来瞧瞧,可不能出了人命。”林敬吩咐道。
随即有麻利的丫鬟往外去请府医。
又有两个婆子捡起地上的衣裳,将石博瞻光着的上身勉强遮住,抬到床上去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