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二老爷从秦湛的院子里离开不久,秦湛正想让影枭去问问言萝晚上要不要一同用膳。
却没想到影枭先进来。
“殿下,三老爷林礼求见。”
秦湛放下书卷,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今日林家的人是约好了不成?一个刚打发走,另一个又来。
“让他进来。”
林礼缓步而入。
他与方才二老爷的惶恐截然不同,步履从容,神色是一贯的温润平和。
甚至,对着秦湛微微颔首行礼时,唇角还含着一丝惯有的、极淡的笑意。
“臣林礼,参见太子殿下。”
“林爱卿不必多礼,”秦湛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审视,“何事?”
林礼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秦湛:“臣听闻,殿下已下令处死林世聪。”
“是。”秦湛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眼神锐利起来,“怎么,林爱卿也是来为他求情,或是想让他回府见谁最后一面?”
他的声音里已透出冷意。
林礼轻轻摇头,语气温和依旧:“臣来并非求情,只是想请殿下允准,在行刑前,让臣去牢中见他一面。”
秦湛盯着他,几乎要气笑。
“林义糊涂,林爱卿你作为阿萝的父亲,也这般糊涂?去见一个将死之人做什么?难不成去给他送终?”
“到底是亲戚一场,”林礼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他死了,一切也就清净了,就当是代家父去送他一程,全了这点微薄的名分。”
秦湛的目光骤然凝住。
他仔细看着林礼的脸,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杀气,甚至眼神都是温和的。
可秦湛却敏锐地捕捉到,在那片温和之下,林礼今天的语气很不对劲。
他挑眉,狐疑地追问:“你和谁去?”
林礼抬眼,目光坦然:“臣一个人去。”
书房内静了片刻。
秦湛指尖在书案上轻轻点了两下。
他看着林礼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准了。”他吐出两个字。
林礼拱手:“谢殿下。”
他又似来的时候那样不卑不亢地离去,一身清风霁月的傲骨般,不带任何喜怒。
然而,秦湛却吩咐影枭:“跟着他。”
倒要看看林礼想做什么。
影枭一路跟在林礼身后,却见他十分平和地上了马车。
林世聪被关押在大理寺的诏狱里,寻常达官贵人犯了律法才会被关进来,而他能进来,是因为秦湛“特地关照”,要让他吃吃苦头。
下了马车,林礼面孔微冷,稍稍整理衣襟。
随后他压低声音,对着四周看似无人的空气说:“你们不是也想出气吗?我允许你们上身,借我之手,教训林世聪!”
飘在他身边的老钱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跟江燃对视一眼:“他看得见咱们?”
江燃眯眸,在林礼面前晃了晃。
“他看不见,大概是我们昨晚在大房的院子里打砸,被他知道了,他猜得到。”
林礼天生阴体,跟他们做鬼的经常打交道,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钱却摆摆手:“我可不敢上林三爹的身,被小姐知道了还不得揍我?”
“你不敢,寡人敢,寡人早就想教训林世聪那个混账东西了。”
说罢,江燃俯身一跃,只见林礼顿时闭了闭眼,长眉皱起。
眼睫轻轻颤动后,他睁开了一双锐利森寒的眼眸,与方才的气势截然不同了。
诏狱深处,阴冷潮湿,只有火把噼啪作响,和偶尔传来的痛苦呻吟。
林礼手持太子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狱卒们见到令牌,无不躬身行礼,引着他向最里间的牢房走去。
越往里,空气越发浑浊,混杂着血腥的气息。
最终,狱卒在一间铁栏格外粗重的牢房前停下。
“三叔!三叔!是你吗三叔?”
一个嘶哑急切的声音从牢房角落响起。
林世聪连滚带爬地扑到铁栏前,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条。
他衣衫褴褛,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鞭痕和污渍,脸上青紫交加,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哪里还有半分往日世家公子的模样。
“三叔!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涕泪横流,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你跟太子求求情,饶我一命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给言萝当牛做马恕罪,呜呜呜……”
林礼静静地站在牢门外,阴影恰好落在他上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这沉默让林世聪更加心慌。
“三叔!你说话啊三叔,你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
忽然,林礼动了。
他微微侧头,对旁边的狱卒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打开。”
狱卒不敢怠慢,立刻掏出钥匙,哗啦啦地打开了沉重的铁锁。
牢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世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涌起狂喜:“三叔!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我就知道,我是大房唯一的血脉,忠国公府不会放弃我不管的。”
忽然,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林礼一步踏入了牢房。
昏暗的光线终于照亮了他的双眼。
那双原本温润的眼眸里,里面没有半分怜悯或温和,只有冰封般的森寒杀意。
林世聪被那眼神吓得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石墙。
“三,三叔?你想干什么?”
林礼缓缓逼近,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唇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与他平日温润的形象截然不同。
“干什么?”他重复道,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嘲弄,“自然是……你猜。”
话音未落,一拳已狠狠砸在林世聪腹部!
“哇啊!”林世聪猝不及防,痛呼一声。
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下去,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夕阳西下,如血泼洒。
言萝从外头回来,就直接去了秦湛那儿。
她拍了拍裙子,很优雅地坐下来。
“秦湛,我想过了,你还是把林世聪放回来吧,祖父最近身体不好,林世聪怎么处置,让祖父做决定吧!”
秦湛沉默,神情划过一抹古怪。
言萝噘嘴:“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秦湛轻咳一声。
“阿萝,恐怕你说晚了。”
“你把人杀了?不是说明日才斩首吗?”
“不是我,是你三爹,”秦湛故作无辜惋惜,“牢中传来消息,你三爹把他活生生打死了。”
言萝瞪大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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