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次地震的极重灾区和重灾区,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将涉及市川、肝肃、陕希三省的10个市(州)、53个县(市、区),总面积约13万平方公里。
政府部门一位留守的副县长,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按照上面的记录说道,“此次地震所涉及到的常住人口超过1000万(其中核心受灾的问川、北穿、青穿、十邡、棉竹等县市常住人口合计约200万)。
若以“核心危险区”(如震中周边断裂带沿线、地质灾害高发区)为重点转移目标,至少涉及数百万人口。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脸色也都非常不好看。
这位副县长却突然站起身子,“你们所预测的8级地震,如此高的危险性,已经不是我们一个县政府所能够应付的了。”
“我现在,就要向上级汇报了。”边说他拿出手机边往外走,“你们有别的渠道上报 ,你都尽快吧,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说完这位副县长就出了屋子,打电话去了。
汇总的结果是复印完人手一份的,现在在浪费时间进行讨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这个物资内的所有单位的负责人,也已经全都行动了起来,没有人觉得半夜。拨打电话有什么不妥。
这也包括了王多余,他是把电话打给自己的老婆顾小楠。
他抓起手机时,指腹蹭过冰凉的玻璃壳,留下一小片汗渍。
手机屏保是去年和顾小楠在京城的游乐园拍的合照,照片里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此刻那月牙却像在他眼前晃,晃得他眼眶发酸。
解锁键按了三次才成功,顾小楠的号码排在通讯录第一位,备注是“大宝贝儿”,后面跟着个小小的爱心表情。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两秒,指节捏得发白,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听筒里的忙音像钝刀子割肉,每一声都扯着他的神经。
“喂?小鱼儿?”顾小楠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背景里还有他的女儿秋宝熟睡时那悠长的呼吸声。
王多鱼张了张嘴,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好半天才挤出声音:“小楠…现在…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他想把话说得平稳些,可尾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像被风吹得发抖的蛛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顾小楠坐起身的窸窣声:“怎么了?慢慢说。”
他语无伦次地讲地震,讲那些即将被吞噬的城镇,讲地震局的犹豫,讲锦鲤公司拼尽全力才撤出的3万人。说到“北穿”“应秀”时,他听见顾小楠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那感觉。”顾小楠的声音突然紧了,带着一种被攫住的急促。
“梦里…我总梦见电视直播时,地在晃,房子像积木一样塌,还有…还有黑黢黢的裂缝,像要把人吞下去…”
她的呼吸变得粗重,王多余仿佛能看见她握着电话的手在发抖,指节抵着桌面,把浅色的木纹都按出了白印。
“爷爷当年的老部下…张司令,现在是不是穿西驻军的负责人?”王多鱼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听筒在说,“小楠,此时我需要军方的帮助。”
“军方?”
“大地震即将到来的这个消息,已经层层上报了,就在今天晚上一定会传到中央。”
“可是时间不等人,我们这边现在就需要大量的车辆,也就是说这三四天 ,我们至少要转运出去200万人,这样才能把伤亡降低到最低。”
他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把穿西那几个县的人全撤出来,北穿、问川、茂县…一个都不能留。所有费用我来出,锦鲤的现金流不够,我就抵押写字楼、抵押矿场,哪怕把公司掏空……”
“我懂了。”顾小楠打断他,声音突然稳了下来。窗外的风卷着梧桐叶撞在玻璃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王多余能想象她此刻的样子: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每次做决定时那样,把下唇咬得微微发白。“等我电话。”
挂了电话,顾小楠几乎是光着脚冲进爷爷的书房。拖鞋在红木地板上打滑,她在门口踉跄了一下,手肘撞在门框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顾老爷子刚刚睡下,小桌子上还放着《解放军报》,在报纸上面放着他常戴着那个老花镜。
看见孙女这副模样,顾老爷子笑了:“这是咋了?晓楠是做噩梦了吗?”
“爷爷!”顾晓楠扑到他面前,膝盖磕在地毯上,“小鱼儿说…穿西要出大事,得让驻军帮忙撤人!
”她语无伦次地讲地震,讲梦里的景象,讲王多余红着眼圈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顾老爷子的笑容渐渐消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时苗青慧的丈夫老金也过来了,扶着顾老爷子把衣服穿好。
顾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了看顾晓楠又推了推老花镜,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晓楠,这种事可不能儿戏。不过我相信小鱼儿不会无端说这些。”
他顺势把书桌上的电话拿起来,让老金拨通了川省军分区张司令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顾老爷子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传来张司令沉稳的声音:“老班长,我马上核实情况,如果属实,我会立即安排部队行动。”
挂了电话,顾老爷子拍了拍顾晓楠的肩膀:“晓楠,别着急,等消息。”
与此同时,王多余在这边焦急地等待着,他不停地踱步,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顾小楠的电话打来了:“小鱼儿,川省军区的张司令已经在核实情况,一旦确定,部队马上行动。”
王多余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心中默默祈祷着这场灾难能快点过去,那些即将受灾的人们都能平安无事。
三个小时后,王多余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正对着地图上的乡镇名单发呆,猛地抓起手机,指腹在屏幕上滑了好几次才接起。
“小鱼儿。”顾小楠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是跑了很久的路,却透着一种落地生根的稳当。
“军区刚下了命令,明天天一亮,穿西五县全域军事演习,所有居民由部队协助转移,统一安置到棉阳、德阳的安全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