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昭军众将、尤其是武艺高强的大将,不曾遇到像样的对手。
尤其是后军都督府的诸将,在向南扩张的途中,都是比较顺利的。
不说袁朗这样、董平这样的一流高手,就是宣赞、黄信这样的二流高手,都很少遇上给他们压迫感的敌将。
没想到,在最为春风得意之时,马失前蹄了。
先锋军不仅被人阻挡在江州寸步难行,更是被人阵前斩将,诸将拼命进攻还奈何不得对方一个十五岁的小将,可谓是奇耻大辱。
高傲的董平,是不肯服输的,但是他已经极尽所能,还是奈何不得这杨再兴,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袁朗身上。
但其实袁朗比他厉害不到哪里去,只是对方是副都督,这支兵马主帅,那还是要把不能解决的难题报给对方。
袁朗也知道,自己职责所在,必须要做好表率,给战死的兄弟一个交代。
因此,他亲自出阵,叫阵杨再兴。
杨再兴听得有猛将要和他阵前斗将,顿时向张叔夜请战。
张叔夜见识了杨再兴斩将杀敌的本事,自是敬佩不已,于是交代杨再兴,若是不敌,不能恋战,立刻撤退。
杨再兴嘴上答应,心中却不屑一顾。
在他看来,天下英雄,不过如此,他杨再兴,凭着胯下宝马,手中长枪,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管他是谁,都不是自己对手。
因此,他意气风发驱马出城,单骑来斗袁朗。
袁朗见状,不及交手,倒是先佩服起了这小将的胆识和勇气。
他听董平说了这人武艺了得,也不敢大意,挥起炼钢挝,催马迎战杨再兴。
杨再兴挺枪来斗,二人在场中展开厮杀。
这一场好斗,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但见杨再兴枪出如龙,变幻无穷,招招不离袁朗要害。
袁朗一双炼钢挝则是凶狠刁钻,神出鬼没,处处针对杨再兴根本不存在的破绽。
两人斗了一百五十余合,袁朗依旧不能取胜,为弟报仇心切的马勥和滕戡二将齐出,要来助阵袁朗。
在城头观战的张叔夜见状,怕杨再兴有失,急忙鸣金收兵。
杨再兴意犹未尽,但也知道,这袁朗正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一对一倒是一个奈何不得一个,但要是再加上一两个帮手,自己也不能应对,于是勒马撤退。
哪知他才调转马头,这边阵中奔出宣赞,大喝道:“贼将休走,吃我一箭!”
杨再兴听得一声喊,顿时灵机一动,向前伏低身形,躲过飞来一箭。
宣赞一箭落空,也不迟疑,立刻连珠三箭射出。
躲过一箭的杨再兴,也取了弓箭在手,与宣赞对射。
然而,宣赞毕竟是以箭术闻名的高手,又占据先机,自然压制住了杨再兴。
杨再兴还射了两箭,就被已经九子连珠的宣赞给射中右边肩膀,吃痛的他一个重心不稳,滚落马下。
早尾随过去的袁朗见状,催马上前,将杨再兴擒了回阵,算是胜之不武,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小将如此厉害,若是放他回去,必定会继续给昭军制造大麻烦。
杨再兴被押回大营,悲愤欲绝的滕戡和马勥,血红着一双怒眼,求请袁朗斩杀杨再兴,为兄弟报仇,为大军祭旗。
然而,袁朗也是个顾全大局的,知道杨再兴这人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材,因此也如关胜那般,只说战场无私仇,这人了得,当交大王定夺。
于是,滕戣和马劲的尸首也被火化,命人装了带着,押送杨再兴赶去燕京,交由林冲发落。
马勥和滕戡也不好让袁朗为难,只得暂时隐忍下来,只要大王给他们主持公道。
袁朗对此很是无奈,他们纪山五虎,如今折了两个,算是全军没有的先例,大家不能接受是正常的。
但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不能永远指望对方没有精兵悍将,一路顺风顺水。
他作为纪山五虎之首,对几个兄弟的感情,那也是一如既往的密切。
折了滕戣和马劲,他也十分难受,但是,他竭尽全力,也奈何不得这杨再兴。
要不是宣赞出手,只怕杨再兴已经扬长而去,退入城中,日后继续与昭军作对。
虽然擒拿杨再兴,有胜之不武的嫌疑,但好过放跑对方,因此,宣赞算是立了大功。
袁朗一并奏报,为宣赞请功。
原本得了杨再兴的张叔夜,对守住江州十分有信心,但是现在,杨再兴被擒,江州失了猛将,他虽守城有方,指挥得体,但终究失了主动出战的优势,因此变得十分被动。
而昭军则化悲痛为力量,对江州发起全面进攻。
滕戡、马勥身先士卒,带头冲锋,最终,鏖战三天之后,昭军终究是凭着众多的兵力、先进的火器、勇猛的将士,打破了江州,逼得张叔夜向西败逃。
张叔夜退守洞庭湖以东岳州,继续招兵买马,吸纳溃兵贼匪,集聚力量,继续与昭军死战。
袁朗击败张叔夜,顺势取下江州,拿下南康军、兴国军,攻取饶州、洪州,向筠州进发。
南边消息送到燕京,林冲吃惊不小,不想是遇到了张宪、杨再兴这两个岳家军的猛将,难怪关胜、袁朗马失前蹄,折了三员战将。
这两个人,是难得的大将、猛将,若是收为己用,必定会成长为昭国下一代中流砥柱,与岳飞、韩世忠等人挑起昭国过渡期的大梁,为昭军二代将领做榜样。
但是,二人毕竟斩杀了昭军将领,而且是原梁山军的元老功臣,如何在保下二人的前提下,再打消滕戡、马勥、庞万春、计稷报仇的执念,让大家化解仇恨,变为一家人,却是个难题。
林冲不急着给后军都督府去信,而是命人在燕京东北面折地厚葬三将,然后将三将灵位都供奉在英烈祠,再为三将树碑立传,追封三将侯爵勋位。
并准许三将长子继承爵位,厚待其家眷亲属,极尽恩典。
然后再送了诏书去后军都督府,褒扬三将英勇,赏赐全军,安抚众将。
见林冲做到如此地步,却没有提要斩杀张宪、杨再兴二人一事,马勥、滕戡、庞万春、计稷几人心中有数,也就不再强烈要求杀二人为兄弟报仇。
毕竟以大王一向看重人才,广纳豪杰的风格,必定是要收二人为自己所用。
只是此事涉及自家兄弟,不好明说,否则会寒了兄弟们的心。
而且以几人的功劳,是不足以封侯的,虽然战死之将,所评给的功劳都要大三级,但就算如此,三人要封侯,也是很难的。
如今,林冲给予厚赏,不仅给三人追封为侯爵,还让其长子继承爵位,就很能说明问题。
他们也知道,战场之上无私仇,要怪就怪自己学艺不精,成为别人的枪下亡魂,也怪不得别人。
因此,他们没有为难关胜、袁朗,而是更加奋勇杀敌,争取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此事,也给节节胜利的昭军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要因为持续的胜利而变得骄傲自满、目中无人。
需知天下之大,英雄辈出,说不定某时某地,就冒出一个张宪、杨再兴一样的青年俊杰,给昭军沉重一击。
个人战败身死固然让人难以接受,但要是因此葬送过多兵马,导致战局发生转变,那就亏大了。
好在随后一段时间,昭军再未遇到强劲对手,一路顺利推进。
昭国元年,宋宣和二年,辽天庆十年,西夏元德二年,金天辅四年,昭军后军都督府,先后攻克宋国江南路、福建路、荆湖南路,进取广南东路、荆湖北路。
六月,岳飞在广州整军,继续向西进攻端州;牛皋与韶州誓师,向西面的连州用兵;关胜在衡州聚将,商议进攻邵州、永州两地;袁朗则于洞庭湖以东,和张叔夜展开决战。
而在汴京城外,大战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童贯和种师道并分两路,童贯于城南阻击王庆的楚国大军,领兵十万,手下大将有刘延庆、刘光世、辛兴宗、张俊、杨沂中等人。
种师道兵马也补充到了八万,于城北阻击田虎的晋国大军,手下大将有种师中、折可存、姚古、姚平仲、韩存保、王彦等人。
其中,种师中是种师道亲弟弟,也是一员智勇双全的大将,能独挡一面;折可存是折家军第八代传人,父亲折可大曾任左武卫大将军,叔父折可求为麟府路经略使。
姚古是姚家将末代代表,姚氏家族自北宋中期起崛起于西北边疆,与种家、折家并称 “西军三大将门”,世代镇守秦凤、泾原等路,与西夏、辽、金作战。
其祖父姚兕是北宋抗夏名将,官至步军副都指挥使,曾在荔原堡之战中 “射中夏军主将,斩首三百级”;父亲姚麟官至武泰军节度使,随种谔收复绥州,在永乐城之战中力战突围。
姚古自幼随父兄征战,《宋史》称其 “沉毅有谋,娴于兵事”,继承了姚家将 “敢战善守” 的风格。
姚平仲是其养子,勇猛善战,年十八与夏人战灭底河,斩获甚众。
韩存保是昭国老熟人,此前征讨梁山,战败被俘,之后被家族赎回,沉寂了一段时日,如今以汴京北门守将的身份,出战晋军。
王彦崛起于行伍,他 “少怀壮志,善骑射”,年二十应募从军,隶属于西军名将种师道麾下,在与西夏的作战中积累了军事经验。
如今三十岁年纪,已成长为一名智勇双全的大将,可为种家军倚仗。
而此人历史上,是个可歌可泣的传奇人物,其一手组建的“八字军”,堪称赤胆忠心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