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素质跟不上,李世民哪怕满心的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现实,自己年纪上来了,不能像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弯弓如满月,出入战场了。
中秋节过后数日,吐蕃护送公主和亲的车队,终于抵达长安。
李世民在兴庆宫设宴,席间禄东赞见到了留在长安国子监学习汉文化的吐蕃贵族公子。回去的路上,得知了寿宴顿珠婢女刺杀太子一事,老谋深算的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样破坏大唐和吐蕃邦交的事情,为何我在吐蕃没有收到?”
父亲贡顿同禄东赞属于政敌,顿珠说话也不客气:“咱们吐蕃那么多人死在唐人手里,大相知道了也当做没看见,如今死个婢女,倒是让大相着急了。”
禄东赞被堵得难受至极,他和贡顿在政治上有分歧,但同为吐蕃出力,一心只为吐蕃繁荣富强,比肩大唐。贡顿这个儿子,实在是不成气候,当真应了唐人那句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赞普遣你们入唐学习汉文化,是为了有朝一日,你们回到吐蕃,助我吐蕃强大,这就你们所学?就是你们交给赞普的答卷?”
顿珠十几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闻言当即怼了回去:“听闻大相这一次过来,也带过来自己的三位公子,我是不才之人,看大相的公子交一份怎样的答卷,会令赞普多么满意。”
跟这个愣头青说不清,禄东赞也懒得多费唇舌,眼下他必须了解刺杀的前因后果,为了吐蕃的崛起,他对大唐进行了深刻的研究,对当下这位大唐皇帝也进行了深刻研究。
这位皇帝,文治武功卓越,是一个胸怀能够容纳百川的君主,也是极其记仇且小气的君主,突厥打到渭水,皇帝缓过起来直接将突厥的可汗抓来长安,覆灭突厥。高昌国王,只因没有亲自到长安请罪,然后就被灭国了。
皇帝的寿宴之上,公然刺杀太子,砸皇帝的场子,加上此前大唐和吐蕃在边境的摩擦,吐蕃这般授人以柄,皇帝绝不会就这么轻飘飘放过。
“我和你父亲政见不合,你看着我心烦,我不与你这小辈计较。刺杀的事情,你必须完完整整的告诉我,事关吐蕃,不能马虎半点。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此事根本不会随着那个婢女的死而结束,处理不好你我都别想回到吐蕃。”
顿珠看到禄东赞如此严肃的神情,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还不是无可救药,禄东赞继续向顿珠解释:“刺杀太子的女子是吐蕃人,她在人前亲口承认,她对大唐太子存有杀心。你我都对中原文化有一定了解,本国之人刺杀储君等同谋逆,若是他国人这就是宣战。”
“可大唐皇帝说,这女子受人蛊惑,伤害两国邦交,死有余辜,并没有说吐蕃。”
禄东赞一拍额头,事情果然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受人蛊惑,受谁蛊惑?这个人是谁?”
顿珠脸色惨白,父亲不止自己一个儿子,大唐和吐蕃一旦开战,他肯定会被父亲放弃。
“大相,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禄东赞道:“此事,我留在长安的耳目也不知道,可见大唐皇帝封锁了消息,这就是不想善了的意思。”
顿珠赶紧回答:“是这样的,此事发生之后,大唐皇帝封锁了消息,并没有出太极宫,连我也被警告,说若是消息走漏,两国必定开战,中原人说君无戏言,我也不敢说了。”
“皇帝是不愿意打草惊蛇,你是蠢钝如猪,就让人家这么容易的给糊弄了,陷我吐蕃于危机之中。”
若是知道有刺杀这个事情,禄东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长安的,更别说带着三个儿子来长安。
“他这是要把我扣在长安,让赞普失去左膀右臂,好对吐蕃动手,唐人果真奸诈。”
“大相,若是唐人真的要对我吐蕃动手,我们不可以坐以待毙。”
禄东赞瞳孔猛地一震,偏过头目光如锉刀般落在顿珠身上:“事情的严重性,我们现在有多么和危险,吐蕃有多么的危险,我不曾避着你。若是想安全回到吐蕃,从现在开始,你和你手底下的人,以及那些同你交好的人,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否则,不仅你们自身难保,连吐蕃都会被你们带累。”
警告完顿珠,禄东赞心事重重的回到下榻之所,翌日天还没亮,就马不停蹄的去拜见文成公主,文成公主回长安之后,被安排在兴庆宫,李世民特许江夏王妃,可以随时入兴庆宫拜见公主。
递上去的文书,落到了李世民手里,他拿着文书大略扫了一眼:“这老小子,不愧是能做吐蕃权臣,从大唐手里夺走吐谷浑的人,昨日他跟那群吐蕃学子一同出宫,怕是已经知道刺杀之事,且猜到了我不会善罢甘休,递了文书求见文成公主,这是要文成公主做说客,缓和两邦之间的邦交。”
想得到美,不知道禄东赞夺过吐谷浑好说,知道禄东赞后来夺吐谷浑,禄东赞的儿子打败过薛礼,夺安西四镇,以及后来吐蕃人攻破长安的事情,这个邦交是怎么都缓和不了的。吐蕃他是一定要打,想崛起祸害大唐,那是不能的。
“倒是出乎了咱们的预料,他们父子四人这一次全来了,正好给他一锅端了。”
李世民放下禄东赞求见的文书:“我已经命李世绩和侯君集往松州,李道宗和张宝相前往吐谷浑,安西都护府那边,六百里加急命乔师望节度四镇,随时做好同吐蕃交战的准备。”
李承乾正要说话,突然觉得脑袋晕头转向。
“父亲,糖,糖……”
李世民一愣,这是低血压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