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信与不信，人都已经不在了。
再去追究信不信，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她轻掀眼皮，密密如纤扇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底色，“当初你早就知道我妈在那个医院了吧？”
他没说话，没有否认。
盛晚安扯了嘴角，脸皮像是僵掉，半分笑弧也扯不开。
果然。
“我妈留给我的嫁妆，都给你，我们离婚。”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提离婚这个字眼，宋淮虽早有准备，可看到她神色如此认真，呼吸还是止不住发颤。
“嫁妆换离婚证？”亏她还真的想得出来，“我要你嫁妆做什么？”
他走过来，检查她的点滴状态，“从结婚那一刻开始，我没想过离婚，所以....”
你死了这条心。
宋家继承人娶她，是为了嫁妆，这一点在当初心理医院中杨水月的亲戚说的，她一直记得。
“你为了嫁妆娶我，如今我甘愿给你，难道还不足够？”
难道他还想要更多？
宋淮眼眸微微眯起，坐在床边，“我因为嫁妆娶你？呵....”
“婚后的这些时光，你都当我是因为看上你的钱？”男人显然气得不轻，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盛晚安：“....难道不是？”
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暗中默许盛仁良催眠她的妈妈？
“盛晚安...”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很淡，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盛晚安觉得他的眼神极深。
男人似乎忍无可忍，终是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你不是伤了眼睛。”
确实不足够，她完全不知道他要什么，又怎会足够？
盛晚安听出他的嘲讽，“你就当我眼盲心瞎嫁给了你，现在我们好聚好散，等我腿能站起来了就去离婚。”
第三次。
“现在我走不了路...唔....放开，死疯子，唔.....你是不是疯了，我是病人！”
盛晚安动不了，手劲又没他大，完全推不开他，只能任由他吻着。
灯光晃动，映出女人红唇光泽。
盛晚安气得伸手给他一巴掌，“你是不是有病？！”
果然是恢复记忆了，连骂人，都有从前的味道。
宋淮掐着她的下巴，喉骨深处渗出笑，无端浸着凉意，“说一次离婚我亲一次，宝宝，你今天说了三次。”
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是不是还想做三次？”
他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身体对她的欲望。
他眉梢轻挑，是少见的邪气，“如果你没受伤的话。”
“滚！”盛晚安气得胸口起伏，伸手捞起床边的枕头闷在他的脸上，恨不得把他闷死。
“所以别再说些令我生气的话。”他拿下闷在脸上的枕头，淡声道。
看他走出去的背影，盛晚安看了一会，平静道：“那你凭什么会以为我们能在一起呢？”
贺妍的事情上她可以理解他的立场，但不代表她就能坦然接受贺妍的死亡。
男人的身形一顿，没有回答她的话。
门被关上，房里安静下来。
盛晚安看天花板，闭上眼睛压下心头的思绪。
火化贺妍并下葬的这天，贺家有心将这场丧事办得低调，但许多人都来了。
其中包括盛明珠跟方若梦。
盛仁良没来，那天以后他就被警方控制住了。
阴雨绵绵，盛明珠站在方若梦身旁，两人一身黑裙，表情庄重。
飘雨落在盛晚安的双腿上，南星贴心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腿上，宋淮则是把自己的伞都尽数倾斜到她的腿上。
盛晚安坐在轮椅上，看着来往宾客。
南丰华则像是没有灵魂的尸体，看来贺妍去世对他打击不小。
南星站在晚安身旁，低声叹了一句，“爸爸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
准确地说是得知贺妍去世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盛晚安低眉，没说话。
不吃不喝么？
对去世之人情深，又有什么用。
身后传来骚动，盛晚安回头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
“奶奶？”盛晚安喃喃道。
方若梦已经祭拜完，拉着盛明珠就要走，抬腿看到迎面走来的老太太，犹如被雷劈中，愣在原地。
“妈...妈？”她竟然还没死？
盛家老太太还没死？？
瞳孔紧缩着，方若梦脸上的笑意僵硬着，看起来异常诡异。
“妈？”盛明珠认不出来是谁，只听方若梦叫妈，“是谁？奶奶？”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来还有谁让方若梦叫妈妈的。
不过盛明珠看到盛老太太时没有多大的情绪，当年老太太失踪的时候，她还很小。
方若梦还僵硬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盛老太太已经走到他们身边停下。
“若梦，好久不见了。”
“哈哈...这些年您去哪里了？让我们好找。”方若梦笑道。
“原来你们在找我？”盛老太太笑着，布满褶皱的脸看起来很和善，“这些年我替阿元祈福去了。”
替阿元......祈福...
方若梦笑意凝在嘴角。
快要维持不住笑容，她赶紧道：“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奇怪，旁人都已经看出来。
盛晚安微微凝神，还没等她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方若梦已经走出墓园。
细雨连绵不绝，盛晚安身体不能撑太久，很快回了医院。
前脚刚回医院，南丰华后脚就被送进医院抢救室了。
“晚安，爸爸会不会死？”南星握着盛晚安的手，满脸泪痕，“都怪我，没有看住他。”
明知他的状态不对，就是没有多留意。
南丰华自杀了，他这样自由自在热爱生活的人，竟然也会为情自杀吗？
盛晚安忽然觉得一切她都看不清，一直质疑南丰华对贺妍的感情，此刻却又感叹他有殉情的勇气。
在这方面，她是自愧不如的，譬如她再爱宋淮，也没有想过殉情这个事情。
她回握住南星的手，安慰她，“会没事的，不是你的错，不要把这些都揽在你身上。”
“晚安，你回去躺着吧，你的身体撑不住这样劳累。”南星虽然难过，但也很担心盛晚安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