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
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一旦没做好,死伤的人很有可能不止宋仪一人。
万一陛下的龙体也出现了什么差错......
宁妃万万没想到,一向稳重谨慎的父亲,会想出这样激进的法子。
这是拿她的命、她们一家人的命去赌吗?!
皇后的荣耀就这么重要,胜过她这个亲生女儿吗......
竹青被宁妃的反应吓到了,连忙跪在她面前,用力握住了她发抖的手。
“娘娘,无论如何,您是老爷和夫人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情,既然老爷敢让您做,就表明他一定想到了能全身而退的法子。”
而且,到时候买通那些工匠,建造阁楼动辄上百人,就算真的出了问题,查也是无从查起的。
最糟糕的结果,也就是那百名工匠尽数斩首,谁会想到这其中还有宁妃作梗?
宁妃呆愣愣地看着竹青:“竹青,本宫真的很害怕,本宫原本想的只是...只是让她小产,可是没想要她的命,还有陛下,万一陛下也受伤了。”
她哽了一瞬,说不下去了。
竹青攥紧她的手愈发用力:“娘娘,奴婢也在,奴婢陪着您,这件事只要咱们做得足够神不知鬼不觉,任谁都不会查到我们的啊!您想想,如果这次真的让贵妃娘娘登上后位,日后老爷夫人他们会抬不起头来的!”
宁妃用力挣脱开了她的手,走去一旁平复了半晌的情绪,她眼眶猩红,低声喃语:
“本宫知道了,身处后宫,半点不由人...我要给父亲回信。”
那些火硝石若是想要达到能摧毁整个阁楼地基的效果,最少也得运进来两大箱子。
若是换做平常,这么多数量的火硝石是绝不可能安安稳稳地被抬进行宫,还能不被察觉到的。
但是,一旦阁楼准备开始建造,每日都会频繁、大量地从北偏门那里运送矿石、木梁等建造的材料,火硝石混在其中,也不算什么难事。
只要能和工匠提前商议好,她的父亲远在宫外,是无法监视工匠,和他及时取得联系的。
所以他才需要宁妃在这件事上当一个中间人。
宁妃思忖半晌,提笔写信。
这几日的天气总是阴雨连绵,好在都是些毛毛细雨,倒是凉爽了不少。
清凉殿外,宋仪打着一把油纸伞,听着细小的雨滴落在伞面上的“啪嗒啪嗒”声,眯起了眼睛。
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片刻的安宁,身后已经有人在喊她了:
“贵妃娘娘,您快回来吧,不然陛下要去找您了。”
宋仪回眸望去。
细雨如烟中,江澜夜一袭玄色龙袍站在殿外,修长的身形立于廊檐之下,双眼一眨不眨地在注视着她。
“回来。”他的声音穿过雨幕,低沉而清晰。
宋仪撇了下嘴巴,一只手拎起裙摆走了过去,伞被放在了地上。
他语气不善,直接捏起了宋仪的下巴:“朕看个奏折的功夫,你就跑到外面淋雨去了?”
“我打伞了,身上一点都没湿,不信你看。”
她把江澜夜的手拽开,在他的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碧绿色的裙摆荡漾在了江澜夜的眼底。
江澜夜有些无奈地搀扶着她:“都是有孕的人了,有时候朕看你这个样子总是会提心吊胆,生怕你摔倒了。”
宋仪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你不懂,等日后生下来会跑了,小家伙绝对比我会闹腾,我现在能转一个圈,小家伙就能转两个圈。”
江澜夜:“......”
他想象了一下日后的画面,竟有些头痛。
“好了,回去吧。”
“我不。”
江澜夜动作一顿:“你还要做什么?”
“你不懂我,有时候你不觉得雨声很好听吗?尤其是落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听过之后,感觉整颗心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
事实上,在遇到宋仪之前,他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美好。
譬如春日里倔强盛开在砖石缝隙中的野花,譬如夏日里因为生长过快,触碰到湖面的柳条。
又譬如秋日里,落在地面上的每一片枫叶都是各不相同的。
还有就是冬日里,那些带给人寒冷和绝望的白雪,原来也是足够漂亮的。
宋仪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把伞拿了起来:“散散心吧,你成日里足够累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了,下雨的时候,空气都是好闻的。”
江澜夜有些迟疑。
他一直觉得下雨天故意出去是很蠢的,哪怕打着伞,风也会将雨丝吹到身上。
但是看着宋仪那副显然还没玩够的样子,他伸手把伞接了过来,语气平稳:“好吧,朕为你撑伞,绕着湖边走一圈就回来。”
宋仪忍不住举手欢呼。
曹公公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打着伞出去了,不解地挠了挠头。
他一转头,发现惜春正笑着看向两人。
“惜春,雨声很好听?”
“你现在听听不就知道了。”
曹公公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还是没能理解贵妃娘娘的想法。
细雨如丝,湖面上泛起无数细密的涟漪。
每一滴雨落下,便绽开一个小小的圆圈,层层叠叠,相互交融。
宋仪有些高兴,指着面前的小湖泊:“江澜夜你看啊,方才是不是有鱼跳出来了?”
江澜夜一直在看宋仪,被她打了一下,这才挪开视线看了过去。
的确有鲤鱼跃了出来。
他反应平平:“嗯。”
“不好看吗?不神奇吗?”
“...还好。”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鱼跳出水面了就可以开心。
但是只要宋仪开心,他就会开心。
宋仪的裙摆被风吹起,江澜夜蹙眉,伸手死死压住:“当心着凉。”
“可是你这样按着我的腿,我没法走路啊。”
“朕背你?”
不等宋仪答应,江澜夜把伞递给了她,随后站在她面前,微微俯下了身子,龙袍触到了满是水坑的地面,瞬间沾染了些污泥。
宋仪举着伞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随后两条胳膊环上他的脖颈,认真举着伞。
“江澜夜,你现在听见雨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了吗?”
他步伐稳当,淡淡“嗯”了一声。
“好听吗?”
他认真想了下,“你在朕耳边说话,就好听。”
宋仪忍不住轻笑出声:“哎,对了,这两日一直在下雨,那个阁楼要开始建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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