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棠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档案房,正打算寻找与李嬷嬷有关的档案证据,却听见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
赵之棠心中一惊,竟有人也一起摸黑来到此地。
借着微弱的月光,赵之棠认出进来的人是个小太监,心想:这人莫不是毓馨公主提到的那个与李嬷嬷有联系、却有不起眼的小太监?
赵之棠迅速躲在了书架后头,目光却盯在了这人的身上。只见这小太监动作熟练地翻找着档案,很快便抽出了一本册子。
赵之棠灵机一动,从书架上捡了一本书册,朝着档案房的木门扔去,自己则一跃犯上了房梁躲了起来。
随即发出的声响果然引来了巡夜的侍卫。
“什么人!”侍卫喊道。
小太监一惊,忙扔下手中的名册意欲离开,却在此时被推门而入的侍卫一把扣住了的手腕。
“你是何人?!胆敢深夜闯入档案房重地!”侍卫说着,将人擒得更紧了,“带走!”
小太监慌了:“爷饶命,小的夜里喝多了起夜,睡得迷迷糊糊地寻错了地方,没想闯入档案房……”
侍卫:“少废话!私闯档案房便是罪状,你那些胡编乱造的话留着进大牢里说吧!”
小太监还想继续狡辩,却被高大的侍卫直接拎了起来带走了。
一行人离开了档案房,屋子里变得安静后,赵之棠才从房梁上下来,捡起了方才被这小太监抽出来的名册。
赵之棠翻查一看,忽然手指一顿,原来这本名册记录的不是别的,是过去这十年间纺织局死去的人员名单。
他们或是病入膏肓而死、或是意外身亡,十分诡异。
因着小太监私闯档案房的缘故,档案房开始加派人手看守,赵之棠听闻不远处有多名侍卫迈步而来,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将这本名册藏入怀中,轻巧地从南面的窗户一跃而出,顺着来时的小道离开了纺织局。
月将西沉,天色蒙蒙亮。赵之棠赶回了禁卫营,秉烛翻阅方才从档案房里拿出来的这本名册。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某一页上。
在五年前的记录中,有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李玉娘\",年龄、体貌特征与李嬷嬷极为相似,却在入宫三个月后突发急病身亡。
赵之棠:“这人死得太蹊跷了……”
赵之棠不敢怠慢,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色微微亮,便不在歇下,而是直接找柳括商议去了。
让赵之棠意想不到的是,柳括同样一夜未眠。
一见到赵之棠,柳括便急急问道:“如何?”
赵之棠将昨夜从档案房拿出来的名册递给了柳括:“你看这一页,有个人与李嬷嬷极为相似。记载其入宫三月后暴毙而亡,十分可疑。”
柳括闻言,眉头皱起来,又仔细看了看:“按照以往查案的经历,这种记载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确确实实死了的,另一种就是以死为名,而后‘重生’。”
赵之棠茅塞顿开。
这么说来,一切就都对得上了。这个教宋鱼绣祥云的李嬷嬷或许原名就叫李玉婷,只是换了个名字留在了纺织局,以备他用。
只是赵之棠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倘若这人有着记载,而后换了个身份留作他用,那这个后头的局可就大了。”
柳括点点头:“不错!宋鱼这次碰上了李嬷嬷,或许是真有人针对她安排的这个人,但这个李嬷嬷绝非为宋鱼准备的。
毕竟这个死亡记录是五年前的记录,五年前宋鱼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怎可能针对她来做这样的局?
这一次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怕是要拔出萝卜带出泥了!”
赵之棠点点头:“你分析得不错。只是不知道这局的背后到底是谁?若这人是天家的,咱们可就难对付了。”
柳括:“能在宫里布局,这人是天家贵胄的可能性不小,但绝非是皇上。你想,若皇上有意针对,直接下令处置便是,段王尚且如此,更别说这些小门小户了。”
赵之棠:“依我看,只要不是皇上,别的什么人咱们都能直捣黄龙、连根拔起!”
柳括连声应道:“不错,禁卫军确实有这个底气!既如此,事不宜迟,咱们兵分两路行事,你看如何?”
赵之棠:“我亦有此意。既然知道了此人叫李玉娘、五年前入宫,那便顺着这条线继续查找下去,看一下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另一厢,在档案房被抓的那个小太监,也得由禁卫军来审问,此人知道这本名册,必定知道李玉娘的秘密,说不定还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柳括:“是这个理!如此我便去查李玉娘的身世,侍卫抓的小太监由你来处置!”
在柳括的安排下,禁卫军接管了夜闯纺织局的小太监。
赵之棠随即步入审讯室,烛光摇曳,映照着被铁链锁住的小太监颤抖的身影。
他缓缓坐下,目光如炬:“说吧,你为何深夜潜入档案房?又是谁指使你的?”
小太监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定,却一言不发。
赵之棠眼神一凛,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烛火剧烈摇晃,小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面色又惨了几分。
赵之棠:“说起来你不过是籍籍无名的一个小太监,单私闯档案房这一事便可要了你的命,而且易如反掌,无人会来搭救。
我劝你还是想清楚,若执意不肯开口,便只有一死,禁卫军只听皇上的旨意,除了皇上,谁也救不了你。
相反,若你将实情告知,或许还能换回一条性命。”
审讯室内,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小太监嘴唇嗫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之棠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见小太监这副神情,笃定他心中已然动摇。
赵之棠缓缓将双手抱胸,一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样子,一字一句道:“我这身后有的是审讯的器具,留给你好好说的时间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