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阿石的秘密
“妈的,小杂种,咳什么咳,找死啊。”
疤癞头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闻声立刻调转矛头,鞭子一指阿石破口大骂。
“给老子闭嘴,再咳一声老子抽死你。”
阿石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忍着咳嗽。
小小的身体因为憋气而剧烈起伏,脸色由白转青,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断腿的老矿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疤癞头骂骂咧咧地转回头,鞭子再次指向姜啸,“新来的,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姜啸动了。
不是走向渗血的岩壁,而是猛地弯下腰。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姜啸那只沾满血污和黑玉断续膏的右手,闪电般探入浑浊的水流边缘。不是去捞血珠,而是狠狠抓起一把混合着泥沙碎石和暗红色血水沉淀物的黑色淤泥。
动作快得惊人。
他直起身,在疤癞头反应过来之前,右手猛地一扬。
哗啦……
一大捧腥臭刺鼻粘稠冰冷的黑色淤泥,夹杂着碎石和暗红的血水沉淀物,如同天女散花般,劈头盖脸地糊在了疤癞头那张凶戾的脸上。
噗……
淤泥精准地糊满了疤癞头的眼睛鼻子嘴巴。
“呃啊……”
疤癞头猝不及防,发出一声被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惨叫,他下意识地挥舞着鞭子踉跄后退,双手疯狂地在脸上扒拉着,试图抹掉那腥臭恶心的东西。
“呸呸,呕……”
他吐出嘴里的淤泥。
干呕连连,眼睛被糊得睁不开,脸上糊满了黑泥和暗红的血渍,狼狈不堪。
“你……你他妈找死。”
疤癞头暴跳如雷,声音因为愤怒和淤泥而变得含糊不清。
整个丙七洞,瞬间死寂。
所有矿奴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新来的竟然敢用淤泥糊疤癞头的脸。
王老五和老疤也傻眼了,一时间竟忘了上前。
“血石头……给你。”
姜啸的声音冰冷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丢了一块石头。
他甩了甩手上的泥污,重瞳深处没有半分波澜。
“啊……老子杀了你……”
疤癞头终于扒开了眼睛,脸上糊满了黑泥和血渍,状若疯魔。
他咆哮着,挥舞着鞭子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疤癞头。”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坑道入口处传来。
疤癞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猛地僵在原地,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惊恐取代。
是文三爷。
他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依旧端着那个小陶罐,脸上挂着那副万年不变的和善笑容,慢悠悠地踱步进来,他身后跟着那两个冰坨子似的护卫。
文三爷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脸上糊满淤泥的疤癞头,又扫过水流中漂浮的三具干尸和头顶渗血的岩壁,最后落在姜啸身上,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哟,挺热闹啊。”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奇异的腔调,“疤子,你这脸新造型?挺别致啊。”
疤癞头脸上横肉抽搐,强忍着滔天怒火和屈辱。
低头道:“文……文三爷……这小子……这小子他……”
“行了。”
文三爷摆摆手,似乎懒得听。
“城主府那边催得紧活料不够用了,上面发话了,今天开始各洞的食减半。”
“减半?”
疤癞头猛地抬头,脸上糊着的淤泥都掩盖不住他的震惊和一丝恐惧。
食减半,那帮饿疯了的矿奴还不得炸锅。
文三爷笑眯眯地点头,目光却转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阿石。
“嗯。”
“另外最近矿区丢了不少食,尤其是那些成色好的碎屑,上面很不高兴。”
他踱步到阿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瘦小如猴抖成一团的少年。
“小东西,听说你娘病得快死了?”
文三爷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关切。
阿石猛地一颤惊恐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窝里满是泪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文三爷叹了口气,脸上悲悯的表情假得让人作呕,“唉,可怜呐。病得快死了,还惦记着儿子。你说要是让她知道,她儿子在矿洞里偷东西会怎么样?”
阿石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没……没有,我没有偷。”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没有?那你怀里藏的是什么?”
文三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弯下腰凑近阿石,声音压得更低,却如同毒蛇吐信。
阿石如同被雷劈中,身体猛地僵住,下意识地用双手死死捂住胸口。
这个动作,彻底暴露了。
“搜……”
文三爷直起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冰冷刺骨。
疤癞头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闻言狞笑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蒲扇般的大手粗暴地抓住阿石瘦弱的胳膊,另一只手狠狠撕开他本就破烂不堪的囚服。
嗤啦……
布帛撕裂。
在阿石绝望的哭喊声中,疤癞头的手粗暴地探入他怀中。
摸索,撕扯。
“不,不要,给我娘,那是给我娘救命的。”
阿石拼命挣扎哭喊,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但在疤癞头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疤癞头的手猛地抽出。
在他粗糙的掌心里,赫然攥着一小撮闪烁着微弱却纯净无比的幽暗光芒的晶体碎屑。
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但那精纯的混沌元晶气息,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姜啸,他重瞳猛地一缩,那是未被污染的混沌元晶粉末。
和阿石之前偷偷塞给他的那一点点一模一样,只是这点更少。
“妈的,小杂种,果然是你。”
疤癞头看着掌心的碎屑,眼中爆发出贪婪和暴戾的光芒。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
阿石瘦小的身体被扇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泥水里。
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但他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哭喊着扑向疤癞头的手。
“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那是我娘的药,我娘快死了,求求你。”
疤癞头狞笑着,一脚将扑上来的阿石踹开。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
“药?老子看你是找死,偷食,还是偷的晶屑,老子今天抽死你个小杂种。”
鞭子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抽向地上蜷缩的阿石。
这一鞭子下去,以阿石瘦弱的身板,不死也得半残。
“不要……”
阿石发出绝望的尖叫,死死闭上眼睛。
断腿的老矿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周围的矿奴们麻木地看着,眼神空洞。
啪……
就在鞭梢即将撕裂阿石单薄囚服的瞬间,一只沾满血污和黑泥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从斜刺里伸出。死死地抓住了那根带着倒刺的鞭梢,鞭子绷得笔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疤癞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鞭梢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
他愕然抬头。
是姜啸。
他不知何时挡在了阿石身前,背对着疤癞头。
右手死死抓着鞭梢,鲜血顺着他手臂的伤口和鞭梢的倒刺,一滴滴落在泥水里。
“你……你他妈……”
疤癞头又惊又怒。
姜啸缓缓转过身。
重瞳冰冷地扫过疤癞头,扫过王老五和老疤,最后落在文三爷那张似笑非笑的胖脸上。
姜啸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晶屑是我的。”
疤癞头一愣:“什么?”
“他偷的的晶屑是我给他的。”
姜啸指了指地上瑟瑟发抖的阿石,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什么?”
疤癞头,王老五,老疤,三人同时瞪大眼睛。
文三爷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丝玩味,“哦?你的?”
姜啸迎着文三爷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对,我的,我抠下来的,看他可怜给他一点,有问题?”
疤癞头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妈……”
文三爷慢悠悠地打断了他,目光却一直没离开姜啸。
“疤子,既然他说是他的,那就是他的。”
疤癞头噎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文三爷。
文三爷踱步上前,走到姜啸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子,你倒是挺讲义气。”
姜啸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讲义气是好事。”
文三爷点点头,话锋陡然一转,“不过,偷东西可是坏了规矩,尤其是偷晶屑,这罪过可不小啊。”
他指了指姜啸抓着鞭梢的手,“你替他挡了这一鞭,这情分也算还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变得冰冷:“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就得受罚。”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道:“念在你骨头硬是个好料子的份上,死罪可免。”
他指了指坑道深处,那片散发着浓重霉味和血腥气的区域,更幽暗更潮湿。
那里是堆放废弃矿石和矿奴尸体的地方。
文三爷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愉悦。
“去黑石屋待三天好好反省反省,三天后要是还能活着出来,这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