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关于仙帝榜的种种猜测暂且压下。现在深究这些,确实为时过早。他转头看向苏瑶、陈如烟等人,见她们脸上也带着思索与凝重,便缓声道:“算了,多想无益。仙帝之境,远非我等此刻所能揣度。当务之急,是把握眼前机缘,尽快提升实力。”
他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气息尚有些虚浮的三胖、曹俊等人身上停留片刻,“大家方才都受余波冲击,消耗不小,先抓紧时间调息恢复。天道碑在此,挑战的机会还有,不必急于一时。”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各自寻了相对安全的位置盘膝坐下,运转功法,吸纳着此地远比外界浓郁精纯的天地灵气,修复损耗。
吴良也重新闭上双目,但他并非单纯调息。心念微动间,意识已沉入体内那方初生宇宙之中。
宇宙中央,建木神树洒落着温润的造化光雨,滋养万物。在离建木不远的一颗灵气氤氲的星辰上,一道青衫身影正静静盘坐,周身有道韵流转,与整个宇宙的呼吸隐隐相合,正是他的便宜弟子——玄无量。
似是感应到吴良的意识降临,玄无量缓缓睁开双眼,眸光开阖间,仿佛有日月沉浮。他站起身,对着吴良意识凝聚的虚影恭敬一礼:“师尊。”
“不必多礼。”吴良虚影抬手,“方才外界动静,你应该都感知到了吧?”
玄无量点头,神色间带着一丝感慨:“弟子虽在师尊宇宙内潜修,但神念一直关注着外界。师尊神威,以仙王境界连斩仙尊,更引动天道碑本源共鸣,实在令人心折。” 他顿了顿,看向吴良,似乎知道吴良的来意,“师尊唤我,可是想问关于那‘天道碑’,尤其是仙帝榜空悬之事?”
“正是。”吴良也不绕弯子,“你在未来时空成就仙帝,见识广博。依你看,这仙帝榜无一姓名,是何缘故?那些仙帝,包括今日出现的斩天妖帝,为何都对此碑毫无反应?难道真是看不上天道馈赠?”
玄无量沉吟片刻,眼神变得深邃,仿佛在回溯遥远的记忆。他缓缓道:“师尊,在我所经历的那个未来时空,并无‘天道碑’显化之事。因此,对此碑的具体玄奥,弟子也不敢妄下断言。”
接着,玄无量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以弟子对仙帝境的了解来看,所谓‘看不上天道馈赠’,绝无可能。仙帝虽强,已能调动部分宇宙本源之力,推演天机,触及大道根源,但正因如此,他们比任何人更清楚‘天道馈赠’意味着什么——那绝非简单的灵力灌顶或神通感悟,很可能是更深层次的‘气运加持’、‘道则亲和’,甚至是突破更高境界的契机。这对任何有志于攀登更高大道的修行者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仙帝亦不例外。”
吴良眉头微蹙:“那又是为何……”
玄无量抬手,指了指上方,虽在宇宙之内,却仿佛意指着外界冥冥中的存在:“原因可能很复杂。第一种可能,或许是‘时机未到’。天道碑显化,自有其规则。仙帝位格太高,他们的‘挑战’或‘评估’,或许需要满足某种特定条件,或者要在某个特定阶段才会开启?当然,这仅仅只是我的猜测。”
“第二种可能,”玄无量语气凝重了几分,“也是最可能的原因,那便是‘忌惮’与‘平衡’。仙帝强者,神念通玄,能窥见许多看不到的‘天机’。他们或许是通过推演,察觉到了天道碑显化背后更深层的因果,或者……感知到了某种‘目光’的注视。”
他看向吴良,意有所指:“比如,天道本体的关注,又或者……是那‘黑暗之源’的窥伺。师尊应当记得,那黑暗之源的目光曾跨界而来。仙帝境界,已然是站在明处的高峰,他们若轻易出手,引动的气机变化太大,很可能过早暴露在某种危险之下,或者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斩天妖帝今日现身,目标明确,只为接引神兽血脉,对近在咫尺的天道碑视若无睹,或许正是出于此种考量。他可能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风险’。”
吴良沉默了,玄无量的分析听起来合情合理,这些个仙帝们不是不想,而是可能“不能”或“不敢”。
“至于我,”玄无量苦笑一下,“弟子此刻更不敢现身,甚至不敢以神念对外界进行细致的推演。我之存在,源于师尊逆转时空的惊世布局,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与‘悖论’。一旦气息泄露,被此世天道敏锐捕捉,或者被那黑暗之源感知到未来时空的‘痕迹’,后果不堪设想。这极有可能干扰甚至破坏师尊你未来的计划。因此,弟子只能蛰伏于此,静待时机。”
吴良了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安心在此修行便是,外面的事,我自会应对。”
与玄无量交流过后,吴良的意识回归本体。他缓缓睁开眼,眸中若有所思。玄无量的猜测,让他对仙帝榜的空白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同时也感到了更沉重的压力——连仙帝都需谨慎忌惮和维持平衡的局面,其水之深,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吴良抬眼看去,只见郡守江景峰正快步走来,脸上带着一丝未散的惊悸,但更多的是凝重。
“吴良小友,”江景峰走到近前,拱手道,“方才那番大战,实在骇人听闻。小友无恙,实乃万幸。”
“多谢前辈关心,晚辈无碍。”吴良起身回礼。
江景峰神色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小友,有件事,老夫方才细细回想,觉得必须告知于你。那被你所斩杀的那位施展神魂鬼域之术的仙尊,若老夫没有看错,其功法路数,极像是一个名为‘乱神教’的邪派势力。”
“乱神教?”吴良眉头一挑,这个名字他确实未曾听过。
“此教派行事诡秘,擅长神魂操控和诅咒惑心之术,在苍茫古域及周边星域名声很臭,但因其手段防不胜防,且行踪飘忽,一直难以剿灭。”江景峰解释道,随即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据一些极其隐秘的传闻,这‘乱神教’的背后……很可能与‘九幽神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就是其安插在明面上的爪牙之一!”
“九幽神殿?!”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吴良耳畔炸响!
他周身的气息不可抑制地波动了一瞬,眼底深处,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涌现,周遭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苏瑶、陈如烟等人也瞬间被吸引,纷纷起身围拢过来。听到“九幽神殿”四字,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从地球开始,九幽神殿就一直阴魂不散,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况且,九幽神殿还试图将黑暗之源从封印之中释放出来,这是吴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江景峰被吴良瞬间迸发的凌厉气势所慑,心中凛然,更加确定吴良与九幽神殿之间必有深仇。他连忙道:“只是传闻,并无确凿证据。但空穴不来风,乱神教长老在此刻对你出手,难保不是受了九幽神殿的指使。小友,你如今风头正盛,又与此等势力结怨,日后定要万分小心!九幽神殿……那可是真正雄踞一方星域的庞然大物,其实力深不可测,绝非七绝宫之流可比。”
吴良缓缓收敛外放的气势,但眼神中的冰寒却丝毫未减。他对着江景峰郑重一礼:“多谢前辈告知此等紧要消息。无论乱神教是否与九幽神殿有关,这笔账,我记下了。若是九幽神殿的手笔……”
他顿了顿,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决绝。
“那正好,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我吴良与九幽神殿之间,注定……不死不休!”
话音落下,陨星山的风似乎都带上了一丝肃杀之意。众人沉默,但眼中燃起的,是同样的仇恨与坚定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