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在听雨轩门口碰了个软钉子,但他也没往心里去,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不管是在地球上,还是在这郡城之中,亦或者说是整个修真界,狗眼看人低者比比皆是。
吴良转身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不过他没有立刻返回客栈,而是沿着揽月大道随意踱步,目光看似漫无目的地扫过两侧鳞次栉比的店铺和摊位。
不愧是郡城,这里的符箓店、丹药阁、兵器铺、灵材坊……还有各种修真所需的资源琳琅满目,天风城的繁华与底蕴可见一斑,不过吴良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自己用得着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驳杂却浓郁的灵气,以及各种灵植、丹药、炼器材料混合的独特气味。
他一边走着,一边留意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听着街头巷尾那些人的议论,可是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约莫半个时辰后,吴良才折返回流云客栈。然而,刚踏入客栈大门,他就微微一愣。
自己出去不过半天光景,客栈大堂的景象怎么与他离开时截然不同了?
原本还略显清冷的厅堂之中,此刻已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十几张桌子旁都围坐着修士,三五成群,气息也强弱不一,但大多集中在合道境中后期到超脱境初期之间,只有少数几人达到了超脱境的后期,真仙境却是一个没有看到。
这些人的穿着各异,有的穿着统一制式劲装,背负长剑,神情带着几分傲气,明显是某个宗门的弟子,有穿则是穿着妖兽鳞片做成的铠甲,气息剽悍,眼神警惕的看着周围,应该是从某个蛮荒之地出来的散修;还有衣着朴素、风尘仆仆的旅人,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酒气以及修士们自身逸散出的微弱灵力波动,显得喧嚣而拥挤。
“掌柜的,还有没有上房?”
“小二!再来一壶灵酒!”
“王师兄,听说城东‘百兵阁’新进了一批玄铁飞剑,等下一起去看看?”
“张兄,这次升仙大会,你准备的如何了?我听说云梦泽那边最近不太平……”
各种嘈杂的议论声涌入耳中,其中“升仙大会”、“云梦泽”等词汇出现的频率极高。
吴良不动声色地穿过人群,向着楼梯口走去,途中,他看见了一位独自坐在角落里,正就着一碟花生米小酌的清瘦男子。
此人看起来年纪约莫三十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儒衫,修为在超脱境初期,气质倒像是个落魄书生,在一群或粗豪或精悍的修士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吴良不知怎么的,突然对此人有些感兴趣,于是靠近了过去。
“这位道友,介意一起拼个桌吗?”吴良向着拱了拱手,然后指着旁边空着的一个板凳说道。
那儒衫男子抬起头,打量了吴良一眼,见吴良态度还算客气,便放下酒杯,对着吴良说道,“没人,兄台随便坐。”
吴良坐了下来,随后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就叨扰道友了,敢问道友,我方才离开客栈之时还颇为清静,怎的转眼间就如此热闹了?可是这天风城中有什么盛事?”
对面的儒衫男子闻言,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友也是刚到天风城不久吧?这热闹,可都是冲着‘缥缈仙宗’的升仙大会来的!”
“缥缈仙宗?升仙大会?”吴良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即又好奇的问道,“在下之前确实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如此盛况,竟让满城的客栈都人满为患了,这么多人难道都是去参加仙宗考核的?缥缈仙宫离此地不远?”
儒衫男子摇摇头,耐心解释道:“看来道友并非是为了升仙大会而来。缥缈仙宗乃是苍茫古域三大圣地之一,其宗门所在远在百万里之外的中州核心‘天墟境’,我等散修或小宗门弟子,若想拜入圣地,哪有资格直接前往仙宫?”
他顿了顿,抿了口酒,接着说道:“这升仙大会,其选拔之路漫长且严苛,如同过筛子一般层层筛选。”
“这第一步,便是下月初九的郡城考核,在‘云梦泽’举行的初步海选,云梦泽距离此地不过千里之遥。”
“通过了云梦泽考核的修士,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那便是前往各自所在区域的王城进行第二轮考核。通过了王城考核的佼佼者,再汇聚至皇朝都城进行第三轮,最终筛选出的顶尖人物,才能获得前往缥缈仙宫,接受圣地最终考核的资格!”
吴良听得暗自点头,这流程与他之前在洛水城逍遥阁听食客议论的碎片信息基本一致,此刻听这儒衫男子条理清晰地解释,吴良也基本清楚了圣地选拔弟子的流程。
圣地择徒,果然是严苛至极,说是万里挑一、甚至十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儒衫男子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向往之色,同时又有几分无奈:“饶是如此严苛,每一次的升仙大会开启,依旧是整个中州年轻修士最大的盛事!只要能通过皇朝考核,哪怕最终未能拜入仙宫,也能成为圣地认可的外门弟子,获得圣地庇护和资源倾斜,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这吸引力,足以让无数修士趋之若鹜,哪怕是赌上性命也要搏一搏前程。”
“而天风城作为约克郡的郡城,又距离考核地点云梦泽不远,自然而然就成为了附近区域修士汇聚的一处重要据点。这些人和我一样…”他抬手指了指大堂里喧闹的人群,“多半都是准备前往云梦泽碰碰运气的,听闻天风城三日后有大型拍卖会,便蜂拥而至,想着淘换一些趁手的兵器法宝或者救命丹药之类的,好增加几分在后续考核中过关的筹码。”
“原来如此!”吴良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拱手道:“多谢道友解惑!”
“在下楚砚秋,一介散修,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儒衫男子问道。
“在下吴良,同样是散修。”吴良回应道。
“吴良?”楚砚秋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微微一怔,随即失笑,连忙拱手致歉:“吴兄这名字……嗯,还真是别具一格,朗朗上口,是在下失态了。”
吴良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名字不过代号罢了,受之父母,何足挂齿。楚兄性情坦率,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