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回来啦?”
“嗯,回来啦,三大爷您看门呐?”
“去去去,少拿你三大爷我打擦!”
切,浑身上下一点儿油水都没有,要不是出于礼貌,阎埠贵都不想搭理何雨弦。
挥手打发了何雨弦后,阎埠贵小手一揣,蹲在门角,继续等待猎物上钩。
今天,有大鱼!
……
时隔数月。
看着略显陈旧,但倍感亲切的熟悉门庭,何雨弦长出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进去。
万万没想到,离家最近的他,反而是班里最难请假的那个。
由于粮食供应紧张,本地学生根本不予请假。
当然,作为自由且民主的国度,学校不是强令学生不能请假,任何在读学生都有权利请假,但批不批是学校的事。
可以请假在宿舍休息,这个基本当天就能批,但若是请假离校,那可等去吧。
何雨弦开学第一周申请的请假条,直到前两天才批下来,然而这个时候,学校已经在为放寒假做准备,
请假条,有等于没有。
偏远地区的同学还好一些,因为但凡请假,肯定是有急事,大多数都会批准。
离得近的,除非家里老娘生孩子,或者老爹嘎了,要不然一律不批准假期。
61年下半年,正值粮荒高峰,地方上粮食极度短缺,定量供应,口粮标准极低且常难以足额供应。
学校不一样,自始至终高校始终处于足给状态。
虽然供应差,大部分时候都只有粗粮甚至代食品。
但学校食堂无论如何艰难,始终坚定的保障留校学生基本口粮,哪怕只是饿不死的最低限度。
让学生离校意味着学校对其生活口粮失去了最基本的保障能力,承担着学生可能在外挨饿甚至发生意外的巨大政治责任。
还有一点,有个别学生会把学校发放的补给攒下来,趁着回家把粮食带回家,然后空着手回家。
在家没得吃,是死是活由家里人负责,街道处负责。
但在学校,哪怕是明知学员把粮食都留给家里了,学校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学生饿死。
都是按量来的,有人多吃一口,必定有其他人会少吃一口。
长久下来,极大的加剧了学校粮食供给的稳定性。
所以学校干脆就是不放行,甭管是谁,过年过节都在学校住。
省的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
寒假期间,覆盖一个特殊的节日——春节。
也就是大家常说的过年。
过年回家,这是每一个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行万里路脚下有根,最美的还是回家的路。
下刀山,下火雨,拦不住游子回家过年的心。
连校领导都得回家过节,把学生强行拦在学校,说不过去。
而且,拦不住。
当然,拦不住只是对新生而言,有经验的老生,在头放寒假的前一天便自觉递交了留校申请。
学生户口在院校的集体户口上,粮食补给自然也是在学校这边。
放假回家不是说收拾东西直接走人就行,没那么简单。
放假每个人前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到学校总务科开具《临时粮食供应转移证明》
放假多少天,临时证明便有多少天的有效期。
学生放假回到老家后,凭借这张临时证明,可以去当地粮站领取放假期间所需粮食。
然而,证明是有了,粮食不一定有。
本地粮食补给本来就不够吃,冷不丁突然加塞一个“外人”。
上哪去变这些粮食出来?
没有粮食怎么办?
老生最有发言权了。
要不就饿着,要不就吃家里本就不富裕的粮食。
据不完全统计,61年寒假回家的新生,有37人未能如期返校。
查无此人……
所以今年老生都学聪明了,宁肯留在学校过个异地年,也不回家给家里添麻烦了。
当然,这事跟何雨弦没关系,他不差这点吃的。
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不回家,还有点想呢。
想干妈,想嫂嫂,想筱筱,想菲菲……
平时在家也没觉得怎么样,反而因为被唠叨的多了有些烦。
但一离了家,那股子思念之情总是时不时的涌上心头。
这不,临转粮证一办下来,立马颠颠跑回了家。
何雨弦是先去了前门楼那边,想着先给干爸干妈请个安,顺便见见小菲菲。
结果乘兴而去扫兴而归,锁着门呢。
这不就转头回了自己家嘛。
从踏进这个院子里,心底便莫名心安了不少。
还是那个熟悉的院子,偶尔路过的面孔也熟悉的很。
一切都那么亲切。
此时中院里,好几个半大点孩子正蹲在院子玩耍。
大的小的、男孩女孩都有,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凑一起的。
关键还不嫌冷,一个个冻得腮帮子通红,但仍是玩的不亦乐乎。
何雨弦一眼便认出来孩子群中,一个穿着深色棉布罩衣,手上戴着红线手套的小女孩。
“筱筱!”
正玩的高兴呢,冷不丁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何筱站起身来,愣愣的看着来人,“叔叔你找谁?”
这话把何雨弦问懵了,才几个月不见呀,怎么还不认识了呢?
“我呀!你不认识我啦?”
何筱歪头看了看眼前的好看叔叔,感觉有些熟悉,但又不是很熟悉。
她不认识,有人认识呀!
正玩的认真的棒梗,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万年。
“小弦叔!我想死你啦!”
看着兴奋的扑过来抱住自己腿的锅盖头,何雨弦露出满意的笑容。
有了棒梗的牵头,院里其它曾经享过何雨弦好的孩子,也是立即放下手上的小玩意,呜啊呜哇的围了上来。
这才对嘛,咱何雨弦在院里大小也是个名人,不说夹道欢迎吧,怎么还能忘了呢。
没良心!
为了惩罚这个“忘本”的小侄女,何雨弦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摸出来一把有些泛黄的冰糖块。
“来,一人一块,都别抢!”
冰糖还未入手,棒梗的口水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小弦叔还是那个超大方的小弦叔,不枉他第一个上来舔。
“哇偶,谢谢小弦叔!”
“小弦叔你最好了!”
……
刚才在院里玩的小萝卜头们,甭管大小,一人一颗冰糖。
唯独就是没给何筱,这可把小丫头急的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颠颠跑过来,一把揪住何雨弦的裤头,“小弦叔,我也要,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