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颜府的马车离了竞市,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巷子。
颜十九和万宸在车外悠闲等待,云琛则在里面手忙脚乱地脱衣服。
脱到一半的时候,颜十九抱怨“怎么那么慢?还没脱完吗?”好奇地掀起点车帘,刚伸头想看,眼睛上立马“砰”地挨了一拳,疼得他直咧嘴。
云琛红着脸,穿好万宸的衣服,走下马车,将刚刚脱下来的衣裙递给万宸。
后者二话不说就穿上,重新坐上驾马的位置,道:
“主子,夫人,我都打听清楚了,那点天灯的家伙叫王庆,是距京都三百里黍城的一个土财主,没什么文化,但家里世代倒腾粮食,积累家财不少,此次专程来竞拍,估摸是想拿回去充门面。咱们现在出发,应该能在出城后赶上他。”
“那咱们赶紧走吧!”云琛迫不及待要上马车。
颜十九却捂着眼睛,脚步踉踉跄跄,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摸索,一副装看不清路的样子,叫唤道:
“夫人,夫人,你在哪里?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快搀我一把!”
云琛抬手就想再送这装货一个熊猫眼,但想到如今寄人篱下又拿人手短,她只得忍住,改为揪住他后衣领子,将他拽上马车。
按颜十九的名言:喜欢就去抢啊!谁能抢到,算谁有本事!
于是,在云琛说真的很想要太平剑和吞云兽之后,颜十九提出了一个大胆且不要脸的计划:
据万宸打探,这土财主王庆今夜竞拍得手之后,要连夜离京,回黍城去。
这些财大气粗的土财主们,都有些通病,一是出门排场大,车队显眼好找,不懂低调,认为京都天子脚下安全无恙。
当然了,这认为的也没错,不过那是一般情况,不能用来约束颜十九这样的“二般”神人。
另外财主们还有个毛病,就是好色。
万宸说,王庆这次来京,不仅到处挥霍购置奢侈物件,还买了好几个歌姬舞姬回去。
那么如果让云琛装成弱女子的样子,出现在王庆离京后的必经之路上,就可以有抢夺剑和马的机会。
但这计划颜十九不甚满意,他可不想那王庆碰云琛,一根头发也不行。
再加上吞云兽认得云琛,若由云琛担动手抢夺的角色,肯定更快些。
这便有了万宸和云琛互换衣裳这一幕,万宸将扮成女子,去做勾引王庆的“小美人”。
很快,马车到达预定的小树林。
颜府受命而来的二十个护卫也悄声抵达,纷纷系上蒙面。
万宸戴上云琛的斗笠面纱,仰头看了会儿天,像是在回忆云琛平时的样子,然后自信满满地迈开步子,同手同脚地扭着腰就出去了。
那胳膊腿就跟刚借来的一样,滑稽的架势给周围的颜府护卫们全笑喷了,用了很大力气才捂住嘴。
颜十九和云琛也忍俊不禁。
云琛最喜欢看古板沉闷的万宸演戏耍宝,压低嗓子纠正道:
“万宸你别招笑!我平时是那样走路的?天天顺拐吗?”
在云琛的调教下,万宸走路姿势倒是对了。
他走上王庆即将路过的土路中间,犹豫了一下,汤面条似的软塌塌倒下去,惹得云琛又一阵大笑,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喂喂喂,是若‘美人无骨’,不是若‘一滩烂泥’啊喂!”
云琛好好笑话过万宸,接着很快,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声。
颜十九与云琛立刻领着一众护卫伏低身子。
按原计划,万宸躺在路中间,王庆的车队肯定要停下来查看。王庆会亲自来瞧瞧“路上昏迷的美人”长什么样。
谁知,不知道是万宸太瘦,躺在路上不显眼的缘故,还是王庆家的车夫眼神不好使。
王庆的车队从远处跑来,连停都不带停一下,“呼”地就从云琛等人眼前驶过,直接从万宸身上碾了过去。
得亏万宸反应快,缩成一团,从两个车轮中间躲过去,不然差点真成“没人”又“无骨”了。
眼看马车就要走远,这时,王庆车头拉车的屠狼驹和吞云兽对视一眼,像两个人似的碰了碰马首,随即慢慢停下脚步,不停摆动马头到处嗅,明显是在寻找云琛。
趁此机会,万宸飞快地抛出一块大石头,准准击打在将停的马车车轮上。
这大动静和颠簸感,终于令车队彻底停下来。
车夫抽了吞云兽和屠狼驹几鞭子,然后跳下来查看,在看到马车刚驶过的地方躺着个大活人的时候,吓得大叫一声,咋咋呼呼喊起来。
而王庆一听,可能压到一位头戴面纱的女子了,果然亲自下车查看。
虽然在王庆看来,天子脚下最太平,不会有土匪打劫,但依着商人谨慎多疑的本能,他还是带了两个护卫一起走到万宸身边。
王庆上下打量地上的万宸,似是对这“美人”清瘦的身材很满意,嘴里说着“姑娘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要不先随我上车?”同时亲手上去搀扶。
万宸的胳膊随即缠绕上王庆的脖子,然后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等王庆察觉到“不对,眼前美人的胸怎么是平的?”的时候,万宸已胳膊轻轻使力,王庆随之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至于那两个护卫,加起来还不够万宸塞牙缝的呢,眨眼也被撂倒。
其他王庆家的护卫们、还有王庆特意雇佣来押运竞拍物的镖师,见势不妙,纷纷大喊着抽出兵器。
颜十九和云琛等人随即从小树林里冲出,一通施展拳脚,三下五除二就将人全部打晕。
云琛甚至才刚有点打架的兴奋劲儿上来,就结束了。
她冲到车前,抱住吞云兽和屠狼驹,惹得两匹马儿不住扬啼轻吠,直往云琛怀里钻。
一人两马泪眼涟涟地抱了一会儿,颜十九那边则钻进王庆的马车,翻出太平剑。
在看到旁边霍乾念的隐月剑时,颜十九稍稍犹豫了一下,一并也拿上了。
颜十九钻出马车,将两把长剑斜扛在肩头,长身立在车上,潇洒地朝云琛扬扬下巴,得意笑道:
“夫人可满意了?那咱们回家?”
云琛牵着两匹马的缰绳,喜笑颜开,发自内心地点头:
“回家!”